皇帝听了沉默了下,对面之人忽然笑了道:“我知道你每年都会去看我,这就够了。”
皇帝看着眼前笑的神采飞扬之人,再次抿了抿嘴道:“你都知道了。”
薛寻嗯了声,没有说话,两人都沉默起来,气氛有些说不出的诡异和尴尬。
薛寻看着皇帝,心中那抹沉重似乎都放了下来,然后他看着皇帝道:“有句话我想问皇上。”
皇帝点了点头。
薛寻道:“皇上,如今你我阴阳两隔,再见已经是机缘,我只想问一句,皇上心中可曾有过微臣?”
皇帝听了这话一愣,抬眸看向远处道:“薛寻,朕曾经死过一次,是被自己的无知和愚蠢还有薛如玉害死的。”
薛寻听了面色一僵,有些不可置信。
皇帝继续道:“那时朕身边没有人,只有卓文静,朕开始也并非喜欢他,爱护他,只是觉得这世间唯一的温暖不可以丢失,只是后来渐渐的处在一起,慢慢的了解到朕以往对他的无情,和他的不易和容忍。越是了解,越是心疼……渐渐的也就放不开了。而对于你,朕即便是心中在喜欢你的才智和机敏,却仍旧抵不过你是薛家之人这个身份,虽说是自己有些迁怒了,可是却不能原谅,所以未曾深入了解,也不曾看入内心。”
皇帝说道这里,收回看向他处的眸子,看向对面失神之人道:“这么说你可明白?”
薛寻心中一痛,许久后看向皇帝,然后笑道:“我明白了。”
身份使然,就像当初他宁死也不愿活那般,也是身份搁浅在那里。不是不会喜欢,也不是没有机会喜欢,只是从一开始便知道不能喜欢,不可以喜欢,所以便没有留余地,没有放心思。往后的欣赏,也不过是对自己行事作风的欣赏,却不含杂念。
想到这里,薛寻心中瞬间涌出酸甜苦辣,各种味道,说不尽。最终只能叹息一声,望着此人。
不过也因此心中开明,最终明白了关节所在,倒也不枉奈何桥上站的几年。
在这时,薛寻上前一步,忽然以鬼魅之身吻在皇帝唇上,皇帝微微一顿,然后猛然后退半步,神色有些惊讶和无措,而后气急败坏的叫了几声薛寻。言语之下,颇为无奈。
薛寻看着皇帝突然那么笑了下,心思瞬间明了,这人便是到了此处还不忘阳间之人,因为自己这吻而伤了神,倒也是难得的情景。
想到这里,薛寻笑了笑道:“我已经想开,也已经了却心中所愿,这便去投胎了,今日一别,怕是不能再相见,皇上多保证身体,微臣走了。”
皇帝听了眸子闪动,轻声嗯了声。薛寻看着他,定定的看了一眼,转身离开。这次没有回头,却是身轻比过往日。
皇帝站在那里看着这人慢慢的随着人群朝孟婆走去,看着他饮下那碗忘尘汤,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神色莫名。
正当皇帝伤感时,只见奈何桥上一阵混乱,有一达官贵人本是站在后面,却不知为何,上前抢了别人的孟婆汤仰头喝下,只是动作过于大了些,把身边之人挤掉了奈何桥内,只听河水中噗通一声……奈何桥上一阵沉默,然后孟婆大叫道:“不好,入了这忘川水怕是难以善终了,肉体凡胎命格怕是从此改了……”
皇帝听到这里,正想看个究竟,忽然头一阵疼痛,然后阎罗王的声音缓缓传来,地府天命,凡人不可窥。
然后皇帝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疼,越来越疼,像是有人再拿棍子敲那般,不知不觉中抱着头呻吟出声。
还未觉得有意,忽听耳边惊呼声:“父后,你看父皇在动。”在传入卓文静欣喜和惊呼之声,皇帝猛然张开眼,望着房中之人。
还未张口说话,又闻大包子清脆的声音:“父后,你看,我刚说要让舅舅陪我在宫里,父皇就醒过来了。父后,你就答应我娶舅舅吧。”
皇帝刚魂归来,先是没有明白大包子再说什么,神色有些茫然,最后昏昏顿顿的听到娶舅舅三个字,皇帝终于头脑清晰了,猛然掀开被子坐起身,指着大包子:“你说什么?娶舅舅,你想干什么啊?先前非要跟着三哥,现在非要拉着你舅舅。你到底怎么了?”
大包子到底怎么了,怎么了啊。怎么专挑年纪大的和自己有血缘的关系的人娶呢?这是什么风气啊,什么风气。
许久以后,有人暗自总结了几个字:恋父啊。
这次大病过去之后,许久,许久,皇后谈起此事,神色之间仍旧不安,皇帝想了想,道:“此次病重,说来也是心中忧心所致,日后怕是没有了。”地府之事,皇帝并不打算多说,就像他离开时,有人说的那般,那是天命,凡人不该多知。
“皇上何事这般忧心?”桌文静听了皇帝的话,俊秀的眉峰微微上挑三分,然后细声问道,若是细看,神色里还带了一抹说不出的愤怒和伤别。
皇帝未曾注意这些,只是叹了口气道:“自然是担心那个陈建光,都已经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未寻到他。”
皇帝说这话,咬牙切齿,神色愤然,卓文静听了则是有些莫名其妙,道:“皇上,陈建光那贼人早在四年前被我用雪衣剑斩杀,皇上为何一直还要记挂?”
皇帝听了这话,一愣,神色震惊道:“你说那陈建光已经死了?”
卓文静点了点头,道:“难道没有人告诉过皇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