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受得了,可是他的属下会不在乎?”岳云一手把人的脑袋从门的那个洞塞出去,让那些四面八方的伏击手们看老大狼狈的模样。忽然一声砰然作响,飞獾鬼哭狼嚎的声音戛然而止。拽回来一看,他的额头上已经开了一个血淋淋的大洞。所有人眼睛都直了。吴萍尖叫一声,昏倒在儿子的怀抱里。

“果然有什么样的上司,就有什么样的下属,够狠。这证明了一件事,他们下血本决定和我们死磕。”

忽然间两层楼的玻璃都哗啦啦碎了,几个身影从门窗随着玻璃渣的冲进来,黑色的逆光剪影仿佛死神。门口两个,一楼两边窗户各一个,二楼窗户三个,背面窗户四个。他们忽然出现,用冲锋枪扫射整个房间。

孟怀护着母亲躲到了桌子下面,却发现胆小的工兵抱着头缩在旁边。孟怀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罗沛正好把迎面来的一个扑倒了。手里的枪很自动的走火崩了那个倒霉蛋。罗沛愣道:“我这就……杀了一个人?”

旁边的特种兵扑上来,罗沛吓得乱叫,孟怀从桌子下面给了敌人一梭子。于是孟怀和罗沛各缩在桌子的一边,把吴萍护在中间。

岳云截住二楼下来的人。雷平峰对付从门口冲进来的。华南一剑战斗力果然强悍,三个人把岳云围在中间,岳云几次想点穴道都觉得棘手。那些人不光是身手敏捷,基本功强大,更可怕的是他们每一下都直接攻击最能致命的地方,仿佛危险而冷酷的野兽。岳云可以感觉到他们身上散出的嗜血煞气。

岳云卖个破绽,忽然从一个特种兵背上拔出军刺。刺、拦、截,最后在二楼凌空抡出一圈雪亮的刃光。大劈刀的浑圆轨迹是如此完美,仿佛古老永恒的图案。那三人从腰腹被划开,血花溅成圆弧上破碎的点。

岳云如同大鸟从二楼轻盈跃下,军刺斜拦身前。对方剩下四人看到岳云一击必杀,三人横尸,都是一寒。

和雷平峰正面冲突的特种兵则咬牙切齿道:“好得很,除了目标,你们今天谁都别想活着走出去!”

“哼,狂妄刻毒。果然很符合你们的风格。原话送还你们!”雷平峰根本没跟他客气。地狱塔的经历早已让他看清这些野兽的本质,喝的是自己手上的血,吃的是同伴的尸体。曾经十六岁的雷平峰亲手埋葬了最好的朋友,发誓与他们所有人势不两立。

这时又有一名特种兵调转目标来抓孟怀,他们受过叮嘱,不能伤害孟怀的性命。孟怀手上的武器被打飞,虎口血肉模糊地疼。罗沛刚举起枪,另一边瞄准他的子弹贯穿了他的肩胛,他闷哼倒在地上。孟怀拉着昏迷的吴萍侧闪过接踵而至的流弹。

那个特种兵狞笑着,打中了他的脚踝,孟怀一下子跪在地上。子弹接二连三划过孟怀的脸颊、头顶、腋窝、在四周地面留下弹痕,那是嘲笑与示威的方式。岳云和雷平峰都分不开身,岳云心急怒吼道:“你敢动他一下,我把你剁碎了!”

特种兵又一枪打到孟怀的另一只脚上,疼得孟怀蜷缩下去。“来剁啊。”那声音恶意又充满挑衅,他把手枪抵在孟怀的手掌上:“开个洞死不了的。我可动了。”

“混蛋!”岳云顾不得自己被围困在几人中间,抬手朝那边射击。挟持孟怀的人扭过身避开,勒着孟怀的脖子将他箍住,稍微用力,孟怀就感觉脖子要断了。

岳云露出破绽,被旁边趁虚而入的家伙在腰上补了一刀。岳云手掌反抓过刀,冰冷的刃切出温热的血痕。他满手鲜血地调转刀头捅入那人的胸膛。焦急道:“孟怀!”

挟持孟怀的人大喊一声:“收!”就准备扛起孟怀跑路。忽然猝不及防被后面一股力气扯开。醒过来的吴萍看到儿子被抓住,拼了全身力气死死咬住那人的手往后拖。特种兵被撞开,放开了孟怀。吴萍像一只护巢的老母鸡挡在孟怀身上。特种兵勃然大怒,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一个弱女子撞开,实在是奇耻大辱,他恼羞成怒地举枪噼里啪啦射击。

孟怀只感觉鲜血一缕缕顺着母亲的身躯流到背后沾湿了他的背。他两只脚都动弹不得,抱着吴萍翻滚到地上。母亲苍白的脸搭在他的肩头,触目惊心的血花在背上连成一片。

“崽儿。”吴萍微弱道:“你爸爸……”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妈!”孟怀分不清脸上到底是血还是泪。“畜牲!”他声嘶力竭,痛苦地摇头:“我要杀了你们!”

孟怀体内仿佛挣扎着一只野兽,头几乎要痛得裂开,在血腥中渴望把眼前一切都撕成碎片。吴萍不再动弹,孟怀眼神逐渐涣散,冰冷的仇恨侵袭了四肢,覆盖了子弹伤的痛感。孟怀颤巍巍地站起来,将捂着眼睛的手移开,双眸殷红得几乎滴出血。

“我要杀了你们!你们全部!”孟怀声冷如铁,一股莫名的气场弥漫在屋中,所有在场的人不由自主感到一股寒意,仿佛那是天生让人恐惧的来源。孟怀忽然冲向刚才开枪的特种兵,特种兵的刺刀砍进他的手臂,孟怀根本没有反应。那只受伤的手像是铁箍一样掐住了特种兵的脖子,用力一捏,只听咔嚓一声,竟把他的颈椎骨活活捏碎了。

孟怀像是丢小鸡一样把人甩在一边。转向剩下几个围攻岳云和雷平峰的。那几人斗得气喘吁吁,即使注意到了孟怀这骇人的突变,也抽身不得。孟怀颤抖地走过来,揪住一人的头发,五个硬得像铁棍的手指插进那人的后脑勺,然后砰得一声踩在地上。剩下的特种兵急忙转身射击,子弹射到孟怀身上都纷纷弹开,仿佛他修炼了金钟罩。岳云心头剧震,难道孟怀又发作了?他不是治好了么?

孟怀瞪着殷红的眼瞳向雷平峰和岳云走来。

“孟怀你怎么了?”雷平峰瞠目结舌,剩下的三名特种兵和他们停止了打斗,紧张道:“现在明白为什么我们要来这么多人了吧!他太危险!”

岳云拦在孟怀前方,孟怀不费吹灰之力捏住他的脖子,像是提小鸡般举在空中。

“孟……怀……醒……啊……”岳云脸涨得紫红,近乎窒息,他内功浑厚,但是孟怀此刻的力气简直不是人,哪怕他天生神力都挣不动。刚才那么容易捏断人脖子的孟怀,此刻手上用的力气已经很小了。

“应祥?”孟怀虚空的双眸倒映出岳云的身影,似乎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杀欲,收紧胳膊把岳云拉到面前。“这一次,我可不会那么轻易走。”

岳云全身僵住,那个占据孟怀身体的家伙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凑在岳云耳边道:“还想再好好来一次。别忘了我比他强很多。”

忽然孟怀颤抖了一下,松开岳云,捂住眼睛,血红色若隐若现,有一丝清明浮现出来。他脸色扭曲道:“回去!别给我捣乱!”

他哇哇大叫起来,捂着眼睛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嘶吼道:“为什么?我就是你,你的仇恨你的眼泪你的爱都是我的,为什么我还会陌生?你在哭,你在哭什么,软弱的人类!”

岳云冷冷道:“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你的感情。”

孟怀像是被击中了,大叫一声昏死过去,手指在地上抓出十道血痕。岳云和雷平峰松了一口气,回头看那三人正以愤恨的眼神瞪视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