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世方丈只一遍遍地摇头,继续默念起超度的经文来。
而床榻上气若游丝的顾相檀在一片黑暗中挣扎之下竟还能微微笑出弧度,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这一世的最后一句话。
“因为……我实在舍不得让……渊清……一个人走……”
话落,桌上微弱的一星烛火,猛地灭了!
偌大的内室,只剩一片死寂,良久才响起安隐和苏息隐忍的抽泣之声。
赵溯静静瞪视着眼前彻底没了声息之人,片刻,双膝一软,终于直直地跪倒了下去!
……
赵鸢,我曾笑你痴傻,苦恋如此之人,倾其所有不得回报。
今日我才发现,我竟这般欣羡,你舍了江山舍了命。
到底得到了这一颗玲珑心……
赵溯身形一晃,压下胸口涌上来的腥甜滋味,端端正正地向着灵佛已去的肉身磕了三个响头,然后重整眉目,随着观世方丈一同步出室外,听他用平整的语气昭告天下。
“大邺第十一代灵佛,圆寂。”
顾相檀迷迷糊糊间好像听见了哭声传来,他浑身酸软,手脚都没力,但脑袋倒是慢慢恢复了意识,眼睫颤了颤,这才勉力睁了开来。
床边的哭声一顿,忽的换成了尖利的喊叫,大唤道,“安隐安隐,公子醒了,公子醒了……”
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另一个少年嗓子在床边响起,“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明显松了口气。
顾相檀眼眸转了转,目光在触及床边说话的两人时,猛地一顿。
苏息见公子忽然之间又不动了,面上略过惊吓,不由大着胆子摸了顾相檀的额头一把,“还是有点烧,再去请观蕴大师来看看吧?”
安隐同意,两人刚要起身,袖子却被抓住了。
顾相檀望着眼前那模样熟悉,但一个十来岁,一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眼中掠过各种莫名茫然纷繁复杂的神色,最后定格在惊异骇然之中!
须臾之后,顾相檀用粗哑的嗓音颤颤地问道。
“怎么……回事?”
……
佛堂门外,小苏息和小安隐坐在台阶上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