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安王用信鹰送了封信给朕……”岳煜捏着沈澜清五月从云王府盗回来的另一封信,“却是郑国太子郑宸写予岳拓的亲笔信,诸位爱卿不妨传阅一番。”
这造反与叛国可不能同日而语。
若仅是造反,往小了说那便是天家人自家私事,有太祖那丹书铁卷,怎么着都能保下一命,可这叛国……
诸卿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是摸不透陛下到底是什么心思,心思急转,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说辞,以防陛下发问。
不想,这次陛下倒是干脆,直接定了性——夺爵、圈禁。
陛下是这么说的:“云王府有太祖钦赐的丹书铁卷,太祖留有遗命——对云王府,不得刀兵相见。”
“朕发兵平逆,虽是不得已而为之,却也是违逆了太祖心意……”
“如今,云王府叛军已降,云王也认了罪,朕须得遵从太祖心意,免了云王府一干人等死罪。”
“然,谋逆大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起夺去云王世袭罔替的亲王爵位,资材收归国库,着岳拓向太祖忏悔思过,无朕之旨意,不得离开福陵半步。”
于这个结果,殷鸿不甚满意,却也只是将不满憋在了心里,捧着肚子同着诸卿一起道了声:“圣上仁慈。”
沈澜清倒是早有意料,与前世相比,差的不过是个岳渊,一声仁慈道得倒是心平气和。
然,是夜见了帝王,沈澜清重新道得那声仁慈却是多了几分意味于其中。
“陛下仁慈……”沈澜清微扬着唇角,笑意中夹着几分讽意,“可见是自家人,谋逆叛国之罪,也不过是携着妻妾子女在青山绿水间修修身、养养性而已,可怜见的那苏硕……”
“沈卿……”岳煜失笑,掀着唇角揶揄,“你可是在埋怨朕轻判了岳拓?”
“臣怎敢?”
“将沈卿置于险地之人……”示意墨香去准备热水,岳煜轻车熟路地替沈澜清除冠梳发,“朕不会便宜了他。”
沈澜清未置可否,唇角的讽意愈发浓厚。
低头,于发心印下一吻,岳煜捏着沈澜清的下颌,含笑道:“莫告诉朕,沈卿不知岳拓子孙三代的子孙根已经被殷鸿废了……”
“荒山野岭,守着牌位,伴着青灯,即便美眷在侧却也只能看着过过眼瘾……”
“沈卿仍觉得便宜那岳拓了?”
仰头靠在帝王身上,沈澜清轻笑:“殷大学士端的好手段,为了替爱子复仇却是什么都不顾了。”
“岳拓总归是个宗室亲王,若朕不默许,沈卿以为殷鸿那些手段可使得出去?”
“所以说,陛下仁慈。”沈澜清弯起眉眼,虔诚至极地称赞,“不仅轻判了岳拓,还纵着殷大学士泄了私愤。”
“……”惩罚性地咬了一下翕动的唇,岳煜似笑非笑,“难不成沈卿只见着了朕的仁慈,却未见着朕为了替沈卿泄私愤,假公济私,冤枉忠良?”
“啧!臣似乎成了祸水。”
“嗯,倾城倾国。”
“……”
“陛下,若岳渊也一并被押解入京,您……”调笑了几句,沈澜清无声地拢紧了搭在桶沿上的手指,故作漫不经心地问,“是将他与岳拓圈在一处,还是会赦免了他?”
“云王与已逝的云王妃伉俪情深,先王妃只留下岳渊这一子,岳渊的面相更是与先王妃犹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岳拓却将岳渊送来做太子伴读,多年来一直不闻不问,后来更是与岳渊形似水火,沈卿以为为何?”
“不想见那张脸,抑或是为岳渊谋生路。”
“他早有反心,只是怕事败之后连累岳渊,是以早铺下了这条后路。”
“陛下可会令岳拓如愿?”
“岳渊伴君九年,深得朕心,若无意外,朕自会佯装不知,顺了岳拓心意,不过……”岳煜掀起唇角,不疾不徐地道,“若是沈卿关心他多过了关心朕,朕说不得就要将他圈上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