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个屁巡。陛下都把百里简赶出去了,就是不让你们私下作弊,你们倒好,拿到黄封册拆出了题目,居然自己现写一份,还叫我拿给龙大人抄……嘁,换我也不敢抄啊。
谁知道你们这群人是不是不安好心,人家抄一半,你去人赃并获,说人家作弊……
林质慧心中腹诽半天,还去隔壁举子号房里抓了一把花生吃。一把花生吃完,他拍拍手,留了五两银子给看守听差的胥吏,叫多给那还酣睡的举子备些煮饭的木炭清水,权当花生钱了。
“怎么样?”狄琇又问。
“啊?很好啊,都很老实,没有人带小抄,也没人东张西望四处蹿。”
“我问你,龙幼株怎么样?”狄琇咬牙切齿。他这个妻家的叔叔,惯会揣着明白装糊涂。
“那我也不知道呀。不是你叫我把百里大人的份儿也给巡了吗?我起先巡了西场,刚才就去东场了。嗐,你不早说呀?我在东场,怎么会知道西场的龙大人怎么样呢?”林质慧顿足捶胸。
“……”狄琇只想让他滚。
※
次日,龙幼株写完另外三篇史论。
林质慧巡场十二次,给她送了两次点心,两次茶,五次小抄。
另外几次,龙幼株都在安安稳稳地睡觉。
※
“怎么样?”狄琇再问。
“烧了吧。”林质慧不怎么肯定地回答。
“……?”
“我看见她煮水煮米的小炉子上有墨卷灰烬,你知道号房是不许烧墨卷的,任何一个字都要留下来,要不然就是……贡院发给她的卷纸都有数,她的草稿纸张也都对得上,那要不是烧了咱给她的,就是她夹带了!”林质慧结论道。
“……”
狄琇还是想让他滚。
※
第三日,龙幼株写完最后一篇史论。
谢朝会试不重诗赋,太平十五年起,考题中废除了试帖诗,前三日只考史论。
龙幼株写完最后一篇史论已经是第三日午后,她也不着急。会试前日入闱,后日开枷,时间还早得很。何况,考完史论,还有策论,经义。且熬着吧,日子还长着呢。
※
“裴老,您看……”
眼看龙幼株如此不配合,狄琇也着急了,找主考官裴濮商量对策。
裴濮熬了两日双眼通红,喝着浓茶提神,笑道:“这几日你也辛苦了。”
主考官当然不如下边阅卷的房师那么辛苦,更何况,如今的卷子没收上来,十八房师都在养精蓄锐睡大头觉,最累的大概是被狄琇使唤得团团转的知贡举林质慧。
不过,百里简不在,给龙幼株的那一沓小抄,都是狄琇亲自写的。
“哎哟您怎么不着急呀?”狄琇问道。
他们这一正一副两个主考官,包括底下十八个房师,全都是“知情人”,都知道若是龙幼株不能入贡,不能成进士,下一回来赴考的就是崇慧郡主了。
裴濮笑道:“急呀。老夫怎么不急?这嘴都生燎泡了。不过,急有什么用?”
“林家那坏小子比你明白。咱们这几个,龙幼株信不过。她是宁可名落孙山,也绝不会叫任何人抓住把柄——否则,科场舞弊,她命都没有了,轮得着她做左都御史?”裴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