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屏取出一个小盒,把盘香收在其中,黑衣人将唐书吏塞进一个麻袋,扛出房间。
“离绾……”
陈筹的千言万语化成惊涛骇浪澎湃在心中,口里却只能吐出这两个字。
女子仍垂着头,仓皇地颤抖:“这位公子,为何无故拦住奴家……”后退一步,欲挣脱陈筹的掌握。
陈筹双手一紧,死死扣住她:“离绾,别这样,我知道一定是你。我陈筹、我陈筹虽然不是什么聪明人,但这个世上,唯独你我绝对不会认错!”
女子的肩颤抖得更厉害了:“公子真的……”
陈筹一咬牙,狠狠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搂住:“你要挣扎你就挣你要喊非礼你就喊你要报官也可以报!我不管你因为什么不问你到底怎么回事我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多说……”
离绾离绾离绾,只要你在我眼前,只要我看得着你,摸得到你!
“离绾,我……我……不论如何,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女子挣扎了两下,瑟瑟如风中枯叶,忽然伏在陈筹肩上无声地哭了起来。陈筹紧紧地抱着她,似乎过了千千万万年般长久,她才又轻轻挣开陈筹的怀抱,后退两步,陈筹怀中一空,冷风袭入,望着面前仍垂着头的她,忽而又不知该说什么好,居然不争气地手不敢再抱上去了,纠结了片刻,才结结巴巴道:“你……你吃过了么?饿不饿?”
话出口,陈筹顿时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偏偏他的肚子在此时极其应景地,咕——
陈筹脸蓦地有点烫,狠狠拍自己肚子一下:“你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又没问你!”
离绾扑哧一声,抬起了带着泪痕的脸,笑容如盈着露珠的杏花:“若饿了,就去吃些东西罢。”
邵知县站在公堂门口,觉得自己肯定没睡醒,要不然,正上首明镜高悬大匾下端坐的,怎么会是那个横贯古今,在公堂上跳了不只一次大神的疯子。
知府大人还跟个小学童一样,毕恭毕敬站在他身边。
疯子的那个疯侄儿也在,旁边还立着应该蹲在小黑牢里的张屏,高知府居然含着微笑凝望着张屏,眼中盈满关爱:“本府此前种种,乃不得以,并非有意为难你。你可莫要怪我,都是邓大人吩咐的,要怪就怪邓大人。”
那疯子道:“若道啊,你真会推诿,本寺几时让你这么拿捏他了?”亦笑着看向张屏,“回头一定跟高知府要张表功折,你应得的。”
高知府道:“肯定有,肯定有,这个不劳大人提醒,亦不需他开口要。”
疯子摸了摸短髭:“好,本寺回京后,时刻关注着。”
高知府叹道:“邓大人这句话压下,本府不睡觉也得把折子写出来。”
那疯侄儿就在一旁笑,张屏仍是不吭声站着。
呵呵~~这梦太神奇了。邵知县又默默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李主簿在身后偷扯他袖子,悄声道:“大人,大人,快跪!快见过寺卿大人!”
寺……卿……?邵知府一时迷蒙。
李主簿再顿顿他袖口:“我的大人呦~上面那个确实就是大理寺卿邓大人!”
大理寺卿……邓大人……
邓——邓绪!
大理寺卿邓绪大人!!!!
邵知县陡然一激灵,恍被天雷劈中天灵盖,刹那回神,双膝一颤一软,忘记脚边就是门槛,一个苍鹰扑兔势扎倒在地,挣扎匍匐进门槛。
“下~下官~~宜平知县邵志通参见邓大人!下官有眼不识泰山,大人恕罪!下官有眼不识泰山,大人恕罪!下官有眼不识泰山,大人恕罪!下官有眼不识泰山,大人恕罪!……”
邓绪一挥手:“罢了罢了,本寺奉旨查案,微服到此县,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应是本寺向你赔不是才对。两进县衙,倒给本寺办案增了不少方便,算来是你有功,何来请罪之说?快起身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