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暖流从心窝涌进了邵知县的眼眶。
邓大人!传说中的邓大人!果然就和传说一样英明、宽厚、睿智!邓大人!!!!
“下官谢大人关爱!下官谢大人关爱!!下官谢大人关爱!!!……”
邓绪又费了一番口舌,方才安抚了涕泪横流的邵知县,再看向高知府:“汝审,还是本寺审?”
高知府道:“大人在这里坐着,下官哪敢露拙,且此案下官真是一知半解,正待大人堂审时,开开眼界,长长见识,大人请。”
邓绪又一笑:“那就升堂吧!是这样说的么?大理寺的做法,恐与地方公堂不大一样。”
高知府忙称是,邓绪将笑一敛:“不必行其他繁文缛节,将案犯押上。”
几个身着玄衣劲装,头戴小纱冠,腰佩长刀,脚踏皂色官靴的男子押着一个头戴黑布袋的人进了公堂,掀开黑布袋,露出唐书吏的脸。
邵知县心里一紧,脚心发汗,怎么县衙里的又给逮起来一个,这是一个都跑不掉的征兆么?
唐书吏一脸平静,甚至可以说是从容,缓缓睁开本是闭着的双眼。
邓绪道:“抓你真是不容易。能否告诉本寺,你到底是谁?”
唐书吏道:“阁下又是哪位?本来曾与我一样,是这堂下客,怎又端坐上首?连是谁都不知道,就扣押问罪,岂不荒唐?”
邓绪点头:“果然好口才,不愧造谣谋逆的骨干。”
邵知县头壳嗡的一声,谋……谋逆!!!
宜平县!唐书吏!!谋逆!!!
嗝——!
李主簿一把扶住邵知县:“大人,镇静。”
邵知县双腿冰凉,几无知觉,漫天飞舞的七彩小星星中,唐书吏的表情依稀仍平静从容。
邓绪瞥向那几个玄衣男子:“逆贼的同伙都拿住了么?”
玄衣男子之一行礼道:“回大人的话,逆贼合宅一个都未曾漏网,但属下不够快,自尽了两个,请大人责罚。其余全部扣押。”
邓绪抬了抬手,让玄衣人平身,又看向唐书吏,眼中却有悲悯:“从祖到孙,阖家满门,累积四代,居于此县,只为了谋逆,连你尚不足十岁的幼子亦牵扯在内,何必。稚童无辜,此时回头,你罪虽不可免,但家人或可得赦。到底背后指使,是什么邪党,什么教派,快快从实招来。”
唐书吏仍是一脸平静:“小人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大人这样的人物要给小人这般的草芥定罪,随便罗织个名目便可,又何必多费口舌?”
邓绪挑眉:“你不是不知道本寺是谁么?这时倒称大人了。”
唐书吏居然微微一笑:“端坐堂上,这般气派,这般指鹿为马的作风,小人虽不知阁下姓甚名谁,但必定是位大人,当今朝廷贯产的好大人。”
邓绪道:“语气如斯怨愤,便将你对当今朝廷的见解说一说?”
唐书吏悠悠道:“大人听错了罢,小人哪里说对朝廷有见解了?捕风捉影,欲加之罪,实令小人惶恐不已。”
邓绪嘿然一笑,却是看向邵知县等人:“都瞧见了罢?与你等算是朝夕相处,有想过他其实是这样么?”再将笑一收,又将目光扫回唐书吏身上,“本寺不多与你口舌扯皮,此案清晰明白,没什么绕弯的地方,只是抓到你费些事罢了。”
邵知县撑着直抽筋的腿,听邓大人讲述所谓“再简单不过”的案情原委。
邓大人道,实际上有一伙人,一直,潜伏在宜平县内作祟,行谋逆之事。常用的手段是编些造谣的歌谣小段,散播出去,大人编,小儿唱,但逢天灾人祸,就再做得频繁些,蛊惑人心。
散布谣言之人,以唐书吏为首,还有巷口卖烧饼的一家等等,混迹在民间,多是生意买卖人,或求神卜卦者,居住在街头巷尾,方便与百姓接触,散布谣言,且不露痕迹。
“本寺装疯作傻,总算引得一两个露出马脚,但都是边角虾蟹。上峰之人,隐在幕后,不露真容,幸而有高知府相助,故意行打草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