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砚离开后,他才把脸埋在被窝里,咬着手指偷笑了好半天,要不是身上有伤,非得在床上打几个滚儿不可。
万万没想到,化学书是生活利器,这个硬盘也是巨大的金手指啊!
他的舍友们简直是全知全能的穿越专家,说什么有用什么就能用上。老二老三送的金手指他已经用上了,老大的话也得听,好好练字画,将来准有能用上的一天!
他闷在被窝里折腾了半天,直到捧砚推门而入才绷住,僵着脸拿过炭笔,在淡黄色的竹纸上画下蒸馏图,指点捧砚在旁边标注名称和用途。
晚上崔源回来,看了他的酿酒方子和蒸酒器图,也跟儿子一样惊讶,问道:“这般详尽的方子,少爷是哪里抄来的?老奴虽不曾造过酒,但看这九蒸九晒的工艺便知,酿出来的定是醇厚无比的琼浆玉液,这方子少说也值上千两银子。”
那是,这酒都是清后期的工艺,先进了有二三百年呢。
崔燮低调地说:“是从前在一本元人杂记里看的,说是西域那边的酿法,跟咱们大明的不太一样。当时我觉得酒方好,想着要自己酿,就记下了方子,后来书倒不知哪儿去了。源叔你看这方子足够当谢礼的话,就帮我写封书信,附上方子给谢千户吧。”
“好。那位谢千户不只是从白莲教祖师刀下救了你,看见少爷你受伤能问一句,还愿意写信帮咱们化解老爷的怒火,那就是好人,给这方子不为过。”
崔源感叹了一阵,撂下方子说:“这些书信往来,我当初跟在老爷身边也见过一些,待我写好了再请少爷修改。”
他写得十分平实,没什么文采,不过内容翔实,情真意挚,看着没毛病。崔燮当初也没怎么学过古文,给他改不出花儿来,索性就这么连着方子一并封起,交给刘太医捎回京城。
谢千户收到信之后,转头就遣人给他回了一封信。信中的文字也同样平实,没用那些看不懂的典故,就简简单单道了谢,说是酒方子不错,等酿出来会给他送几瓶尝尝,还让他等着喜事临门。
谢家送信的人走后,通州知州傅皓也遣了位姓刘的师爷,带着几个书办小吏到客栈看望他。刘师爷将他好一顿夸赞,之后细细问了他配合锦衣卫擒下白莲教妖人的过程,还夸奖他英睿忠义,为国忘身,不愧是承继了乃父忠孝门风。
这话自然不是说给他听,而是说给京里那位崔郎中听的。崔燮随便听过就算,反过来夸赞傅知州爱民如子,治下风气淳厚,是以那些妖人行事虽如夜空中的烟花一般显眼,空中却没有可以攀附燃烧的东西,那些贼人只能一时喧嚣,只要官府出手,轻易就都拿下了。
刘师爷眼中一亮,笑道:“不错,公子果真聪明俊秀,见事分明。那白莲教盘桓山东多年,徐应祯等妖人自以为根基深厚,便欲来通州散布妖言,乱我民心,扩张邪教。却不知知州大人潜心教化牧民多年,百姓依恋朝廷就如子女依恋父母,岂会与妖人为伍!他们在此便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自然‘其亡也忽焉’。”
通州出了白莲教妖人,他们知州可是要上折子请罪的。昨天锦衣卫走后,知州大人半宿没睡,他这做幕僚的自然也心急如焚,今日来客栈探病只不过是应付差事,想不到这个小公子无心一语,倒给他挑明了自辩折子的入手处。待他回去再推敲一番,说不定不仅能化解这次妖言案的危机,还能显出大人的抚民教化之功。
他一改之前的敷衍,亲亲热热地问崔燮的业师是何人,治的哪一部经,打算何时下场应试。
这些话可说到崔燮死穴上了,他也不知道前身的学习进度怎么样,只好拼命咳嗽。捧砚忙给他倒了茶,代他答道:“原先是跟着徐家舅老爷读书,四年前舅老爷选了蕲水知县,夫人又请了江西举子陆仲声陆先生教导两位少爷。中间因着陆先生要备考,大少爷便自学了两年,如今已经通读了四书,只是还不曾正式教授过五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