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说,捧砚这个充满书童气息的名字是该改了。
崔燮在脑海中翻了翻《尔雅》,给他挑了个“启”字。启,开也。崔源从小卖给崔家当下人,也不记得自己的祖宗姓名,而从现在起,他们就要另开一支宗族,也要开辟一份自己的事业了。
“崔启,崔启……”崔源父子念了几遍这个名字,都十分满意:“现在是小三元案首给起的名字,将来公子成了三元及第的状元老爷,崔启这名字就更值钱了。我们得把来历写进族谱里!”
嗯,为了将来能写进崔源家的族谱,他也得努力考个进士!
崔燮叫跟来的长随在庙里盯着念经,带崔源父子回家收拾行李,拜别先生和邻居们。
林先生虽然不舍,但学生中了生员,本就该辞馆的,他还能忍着别情,教训几句就放崔燮离开了。赵高邻一家却是把他当成亲骨肉看承,听说他要离开,简直似丢了个亲孙子那么难受。他坐在赵家劝慰了一下午,只说年节还有见面的机会,两位老人才慢慢儿好转,又叫仆人做了好些吃的给带上。
还有林先生塾里的同窗,常在他家看书的秀才也都来看他。他吃了几天的送别宴,收了许多诗词,也作了两篇文章,送出了无数本彩印书。
王大公子如今还在永平卫没回来,军营也不许人捎信,崔燮便投帖给他父亲王指挥,写了自己要回京念书的事,请王指挥代他知会一声。王指挥收到帖子后,倒遣人来请他请府坐了坐,问问他回京之后的事。
崔燮不方便讲父母的不是,只说曾入宫问对,被天子指进国子监读书,往后就不留在迁安了。
王指挥笑道:“还是在京城好,京里名师大儒又多,离皇上也近,你有家有业的,比在这小县城里念书强。项祯他如今也操练得有些模样了,蒙安顺伯青眼,等他在口外攒些军功,也能调进府军前卫当个侍卫。到时候你们又能在京里相会了。”
崔燮点了点头:“我这些日子也一直念着王兄,知道他一切安好就放心了。想来用不了几年工夫他就能进京,此前我若有些年节礼要捎给他,还要劳大人代我传递。”
王指挥道:“叫伯父就好,叫什么大人。你与项祯情同兄弟,老夫也就托大称你一声贤侄——贤侄你那家人和产业只管安心地放在这里,只要我这个指挥使还在,凭谁也不敢朝你这儿伸手。”
崔燮大喜过望,躬身谢过他的好意。
国子监给他开的假期有限,拖了十来天,到不能再拖的时候,他才和众人依依惜别,拉着通州魏知州和刘师爷赠的书,谢千户送的颜料,捎着捧砚回了京城。
等他孤身进到崔府,崔榷已经等他等得不耐烦了:徐家天天骚扰,吏部恨不能把这个参议也收回去,他原先嫌云南远,现在云南这差都成了难得的指望。
一见长子回来,崔燮便匆匆把家里的事交托给他,叫人装了四五辆大车的行李,支了帐上能动的现银,带着两个新纳的妾和几房家人,车轮滚滚地奔出京师,去云南赴任。崔燮带着家人送他到城外,后面一辆大车里跟着被他抛下的几个老妾和儿女,都哭天抹泪,哀哀欲绝。
等到那车队隐入林后,崔燮便过去劝他们忍忍泪,那个生了儿子的吴氏悲声说:“老爷把帐上的银子都支走了,只带那两个狐狸精去享福,却不管家里二老和我们的死活,往后这日子可该怎么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