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李兆先听他爹讲过崔燮把弟弟关在家里做题,把不学无数的浪荡子管教成了只会读书的书呆子的故事;更听过宫中太子如何读书不倦,日日做题自察的懿行。听到“卷子”二字,顿时全身皮肉一紧,生怕这种惨事真落到自己身上,连忙闭了嘴离开了。

李东阳一向以这个资质超过自己的儿子为傲,尽管这孩子说话不大讲究,他也舍不得多责备几句。可又怕崔燮叫小孩子这么说着,脸面上过不去,便安慰了一声:“作诗时只要心中有乐曲,度其音节和拍便可,不一定要自己能唱。你且把这节拍曲调记下,作竹枝词时按着乐调填词,自能作好。回头我再教你乐律——”

崔燮其实压根儿不在意师弟嫌弃他跑调。

上辈子他唱歌比现在强些,也是从北京能跑到河北省的,也常叫同学们笑话。如今不过是又从河北跑到了拉萨,反正远一点儿近一点儿都是跑,今人笑古人笑都是笑,又不是什么歌手忽然不能唱了,算是个大打击。他本来也叫人嘲惯了,不怎么把小师弟一句大实话放在心上。

他轻轻一笑,点了点头:“这也是要天赋才能学好的,岂能人人都会呢?先生浸淫诗词多年,必然深通乐律,想来也是该精通曲律的了?学生这些日子听下人说外头出了个绝佳的侠义故事,正想请人编成杂剧,若先生能指点一二,定能将其改作名垂千古的佳剧了!”

李东阳本想拒绝,但儿子刚嘲讽过崔燮不通音律,虽说这学生大度不计较,可当老师的也得一碗水端平,给他点儿补偿。他迟疑了一下,便问:“什么杂剧?我倒不大通曲律,你们国学的丘祭酒不是擅作北曲么,何不求他指点?”

丘祭酒那借着大IP改编的剧在园子里演时还没人看呢,崔燮自己写的剧本大纲,若叫他改,改出来的恐怕又是一出没人爱看的主旋律剧。

崔燮不好说祭酒水平不行,只能说:“祭酒大人公务繁忙,哪有工夫给我一个小小的学生改杂剧呢?咱们师徒就如父子一般,我不好麻烦别人,求老师帮我改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按着亲疏里外,也果然该这么找。

李老师虽然不搞杂剧,但才学冠世,给他改改戏词倒不难。因便含笑问他:“你那戏讲的是什么,写出来了吗?若真是好,我便看着给你改改——便我不常作曲子词,找几个作得好的大家帮你改也不难。”

这就是答应了!崔燮眼中一亮,笑着说:“学生也只是听那故事好,打算请人编写,还没理出头绪来。若能得先生指点一二,将这故事改一改,只怕编成杂剧就更好看了!”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个故事是从一位节烈的奇女子讲起,她是个弹琵琶的,故此学生以为,这部杂剧可以叫作《王三娘琵琶记》。”

他们国学祭酒的《伍伦全备记》都是脱胎自《琵琶记》,他这个故事蹭蹭剧名,也不算什么大错。何况他虽然觉着谢千户和他手下的锦衣卫都是好人,可也深知大明朝锦衣卫都是什么名声的。排这样的剧,观众不可能像后世,听说“飞鱼服”“绣春刀”就觉着帅气,倒十分有可能叫名字吓跑。但若是以女性化的剧名字为噱头,像《莺莺传》《霍小玉传》《紫钗记》什么的,反而会引来更多人看。

起码看个美人儿啊!

所以他的新故事其实是个大女主戏,王妈妈家那位三娘子彻底给他换了个人设,变成了官宦千金王窈娘。

王窈娘之父本是一地小官,某年押解上贡天子的贡品进京。中途贡品被黑衣盗偷窃,其父亲失职被流放,因病死于途中。后王母听到这消息,也一恸而亡。王窈娘心痛父母惨死,又听说黑衣盗进了京城,便决心抛家舍业为父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