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人在狱中好吃好喝,这个学生倒是清瘦了不少,两颊的肉都没了,他实在舍不得再叫崔燮劳累着。
他不愿支派学生,修撰张璞却说:“咱们又不是立刻就叫崔燮画图,怎么会累着他?明年二月他就下场了,过了二月十五——顶多过了三月十五,不就有工夫了?到时候不用李学士答应,我也是他的房师,我去找他……”
他当初乡试时亲自取了崔燮上榜,可惜鹿鸣宴后一向没什么机会见面,这回难得有个借口,正该叫崔燮过来见见。
索性拣日不如撞日,也别等二月三月,就叫崔燮来翰林院一趟又如何?
他一撑桌子,站起身问李东阳:“他在国子监几时回来,何不派个人叫他到李家,咱们大伙儿一起去李家热闹一番,顺便当面问他这事?”
李东阳无奈地说:“我拢共只收了这么个好弟子,你就要来跟我抢。他读书正忙,你们作师长的不知道教他些有用的,竟催促读书人弄这些玩物丧志的东西……”
张璞笑道:“这怎么算玩物丧志?若没有他那份《王窈娘琵琶记》底本,杨检讨怎么写成院本?没有这院本,谢镇抚怎么能当上镇抚使,办了这样的大案,拿下梁芳、韦兴两个祸国殃民的太监?李学士三人怎么能平平安安从诏狱回来?”
他越说眼睛越亮,到后头不禁得意地自夸起来:“还是我慧眼识英材,一眼就认出了和衷的考卷!”
与他同房监考的梁储背着他摇了摇头,也拿出房师的身份来说话:“昨日的宴会本来也该带着他去的,可惜他得上学,去不得。那就趁今天散学后,咱们再拿些酒菜去李学士家贺一贺。我这就叫人去国子监等他,叫他晚上来李家庆贺。”
到晚上正好跟他说说这出《谢镇抚义救三公》的新戏。
李东阳也拦不住他们,只得随他们去了。
临散值时,翰林院的人心就散了,都早早收拾东西准备去吃酒,却不想都要出门了,忽然有太监传旨,命李东阳即刻进宫。
众人不禁又想到了诏狱,李东阳脸色也沉了几分,定了定神才问:“不知圣上召臣进宫,是为何事?莫非奏疏案又有反复?”
小太监笑道:“那是钦定的案子,怎么会有反复?李大人只管随我进宫,是皇爷有差使要交李大人办——是皇爷得了一幅贺圣寿的好画儿,说李大人文彩华赡,能题出堪配佳画的佳辞。”
他极力夸耀那幅献寿图之华美,又道:“那图万岁早赏过,极喜欢的,绝无半点画的不好的地方!且如今宫里奸恶已除,梁、韦党羽都在诏狱审着,谁敢在此时陷害大臣!”
众人这才定下心,都劝李东阳安心过去作题跋,他们自会在李家筹备好晚上的酒宴。
李东阳半带疑惑地走了,众翰林收拾东西,骑了自己的马、驴、或坐着轿车出门,叫随行的下人买了风鸡、鱼酢、烧鹅、菜蔬、黄酒等物,浩浩荡荡地到了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