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是问句,但语气中却没有半点询问的意思,沈长明看着楚翊泽,沉默的点了点头,吩咐管家呈棋盘。
那厢,江游看着沈父沈母担忧的目光,心中微暖,看了眼窗外正在对弈的两人,道:“爹娘莫为我担忧。切记,无论宫内传出什么样的消息,都不要听信,安心在家休养便是。”
沈从武看着自己儿子瘦弱的肩膀,心中有些酸涩,他咬了咬牙,道:“修儿,你若是在宫中受了什么委屈,定要告诉爹,爹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会将你带出来。”
沈母早已经红了眼眶,实际上打从江游遍体鳞伤的回到沈家后,沈母看着虚弱的儿子简直无时无刻不在掉泪,这是她精心教养出来的儿子啊,也是她与老爷唯一的骨血,却要遭受这样的劫难,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
想到那个虚情假意翻脸不认人的皇帝,以及宫中那个南邬的什么皇子,沈母脸上的神色就愈发难看,她走上前将江游拥入怀中,低声道:“修儿,你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若是有那不长眼的,尽管收拾了便是,沈家护不住你,还有我江家给你撑腰!”
沈母敢这么说,必然是有所依仗的。沈母姓江名如意,是出身于书香世家的江家,她的父亲江一鸣乃是大御鼎鼎有名的大儒,才高八斗品行高洁声名远扬,他为人十分淡泊名利,早先曾备受先帝推崇,多次邀他入朝为官却都被他拒绝了。
江家虽无人在朝中任职,但在大御所有读书人心中,已然将其捧上了神坛,颇具影响力。江老生前好为人师,说是桃李满天下也不足为过。单说这朝中,目前几个颇受楚翊泽重用的朝中重臣当中,有一半都是江老的学生。
所以沈母这番话绝对不是开玩笑的,凭借江家在读书人中的威望,想要为江游撑腰,还真不是什么难事儿。
楚翊泽之所以那么忌讳沈家,其中沈家与江家的姻亲关系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这一文一武的世家强强结合,想要颠覆这大御,并非绝无可能,很长一段时间楚翊泽都因为这件事而夜不能寐。
江游笑着埋头在沈母怀中蹭了蹭,轻声道:“娘放心,若是有人敢欺我,我定会让他付出代价的,我可是有母亲为我撑腰的。”
沈从武看着爱妻和爱子其乐融融的画面,颇有些哭笑不得,大手一挥直接将两人一同拥入怀中:“好了好了,你爹可还在这里站着呢!”
与屋内一片和谐的场景所不同的是,屋外正在对弈的两人已经进入到了关键地步,沈长明的棋风与他沉稳的性格截然相反,步步紧逼,每一步似都带着狠厉的杀意,尽管楚翊泽已经足够小心谨慎,招架起来却还是有些力不从心,已然漏出颓势。
看着棋局,楚翊泽脸上神色有些难看,他突然出声道:“几日不见,长明的戾气可是又重了几分。”
沈长明将手一枚黑子稳稳落下:“并未,是皇上思虑过重罢了。”暖玉棋盘上,随着这一枚黑子落下,焦灼缠斗了很久的棋局终于落幕,胜负已定。
楚翊泽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竟是将手中的棋子重重的摔在了棋盘之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碰撞声,棋子咕咕噜噜顺着棋盘滚落在地上,上好的白玉碎成两半。
沈长明却并未有任何举动,他仍是不卑不亢的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楚翊泽,眼中毫无波澜,宛如一汪死水。
“沈长明,你倒是越来越放肆了!”楚翊泽霍然起身,走到沈长明面前,伸手便要去抓他的衣领。而就在双手触及沈长明衣领的瞬间,楚翊泽只觉得头痛欲裂,一段段画面在他脑中争先恐后的想要往外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