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时候若是回头,必然能看到她伤心忧愁自责的神色,可我没回头,我觉得好烦,因为不适应,因为害怕,因为许许多多陌生人的目光,而焦虑而烦躁,像一只原地打转深陷囹圄的怪物。
走进一间室内,里头坐满了人,我被带到一侧座位,我扭头看着另外一侧的排排椅位上,看到了赵珏。
他说,他会来的,果然,他没骗我。
赵珏见到我在望着他,便微微昂起头,朝我露出微笑。
我伸手掩面,有些紧张,错开遮着的手,朝向他轻扯嘴角。
随着庭审开始,最前头的几个座位上的人坐满了后,边旁的小门被打开,而后是喧嚣是议论是鄙夷,大伯就是在这类背景声音下,被带到了台前中央。
他站在那里,连一张椅子都没有,双手被镣铐拘着,头发被剃光了,露出歪扭不好看的头型,眉毛稀疏,脸上横肉耷拉,皱纹褶子横生,他似乎一下子便老了许许多多,年迈到和我记忆里的人竟无一丝相像。
曾经他体态高大强壮,他会把我狠狠掐住,又重重摔在地上,我的后背着地,喉咙里发出撕心裂肺的痛苦喊声,我狠狠的哭,他就狠狠的笑,他会捏着我的脸,放大拉扯,让我的嘴含住它疲软根本无法勃`起的性`器。
我呆滞近似痴傻的看着他,瞧着他陌生的老态的脸,脑袋里无法克制不能克制的一种近似残酷的记忆重塑,我一遍遍的凌迟着自己,多日来的安稳似乎只是虚伪表象。
我真的逃出来了吗?
我看着大伯,我害怕,我抽搐,我胆怯,我自卑。
我其实根本逃不掉,就算他进入牢房,就算他垂垂老矣,就算他入了土升了天,我依旧逃不掉,我存着那一丝希望,我妄想我能重返人间,我期盼我能得到自由,可我忽略了,我的大脑不由心。
我的脑袋坏了,它不自觉的分泌着什么,那东西让我抑郁让我愤怒让我原地打滚打转,就是让我没办法成为一个正常的人。
那天的庭审,我失态了。
审判中途,我大吼大叫,我翻过桌椅,我龇牙咧嘴拳打脚踢,我撕心裂肺的哭,我浑身抽搐被人抱起,带出了法庭。
我被安置在旁边的休息室内,没人来责怪我,他们理解我,可我不能理解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