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捧起来,林展湿漉漉地看着我,我的心底像是被湿冷的海水没过翻滚,海浪高高而来,我被迫卷入。
他对我说对不起。
可这三个字在那洒满一地的白色小药丸前,就像是会刺伤我的矛一般,我让他不要说抱歉,那不是我想听的话。
说来,他又有什么错?
反倒是我害了他。
是我招惹了他,是我飘忽不定,是我朝秦暮楚,是我自私,是我卑劣,是我作践了他的感情,害他发病,该道歉的人是我啊,我有什么资格来说他,我有什么立场来责备他。
我把林展扶起来,林展坐在床边,而我蹲在他的脚边,把地上的药一粒粒捡起来。
捡完最后一粒,我抬起头,便看到林展望着我的眼,我觉得我应该和他好好谈谈。
我把药瓶拿在手里,看了几眼,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英文,我看不懂,便问道,这个药你吃了多久?是治疗什么的?是从李医生那里配的吗?
我提了好几个问题,林展只盯着我的手,我愣了愣,把药瓶给他,他舔了一下嘴唇,对我说,我现在脑子里像是有鞭炮在炸,没办法好好回答你,你先给我一粒药。
他用手按着额头,眉头皱起,后背弓起,额角有青筋凸起。
我顾不了其他疑惑,只好听他的,扭开盖子,捏了一粒药递到他嘴边。
我给他去拿水吞药时,他已经一口干咽了下去。
我看着他的脸,忍不住提醒,你这样吃药对身体不好。
他没所谓的摇了摇头,懒懒散散的往床上靠去,没隔多久,便神情倦怠,打了好几个哈切。
他比刚才似乎松弛了很多,也不再按着额头呼痛了,我等了会儿,而后他对我说,不用担心,这个是李医生给我的药,我吃了小半个月,是治疗……狂躁症的。
所以到最后的时候,他言辞有些艰难,他看着我,眼神里是担忧是害怕,他对我说,小然,你别讨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