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鄂的话说完,就看到躺着一地的尸体,他愣了愣才疾步朝马车这边跑了过来:“方小姐,你没事吧?”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宋弈正抱着幼清,两人一个在车上,一个在车上,样子很……碍眼。
    他皱眉,直勾勾的只看幼清。
    幼清望着宋弈,宋弈仿佛宣布所有权似的,将幼清自车上抱下来,声音轻柔的道:“乖,我先送你回家,这里兵马司的人会处理!”
    幼清点点头,又道:“你从宫里来的吗,这么出来没事吧?”
    “没事!”宋弈牵着幼清的手,他手心干燥而温暖,在这样的时刻,让幼清觉得格外的心安,她点着头有些担忧的道,“那兵马司的人会来问话吗?”
    宋弈摸摸她的头,轻声道:“此事我会处理,你不用担心!”两人边走边说,一方满眼宠溺,一个娇俏相依……
    就是没有人回徐鄂的话。
    徐鄂就这样站着,目瞪口呆的看着,气鼓鼓的指着宋弈就道:“宋九歌,你把人杀了就这样走了?”
    宋弈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徐鄂,仿佛要记住他似得,带着浓浓的警告……要不是他将幼清诓到这里来,那些人也不会落得这么好的机会,若非此刻不允许,便是他徐三爷也要躺在地上挺尸,宋弈牵着幼清径直往前走。
    徐鄂一怔,指着宋弈:“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却没敢往下说,他咕哝道,“老子怕他作甚!”。
    幼清是头也不回,徐鄂什么人她太清楚了,这个时候若是搭理他,对他客气几分,他就立刻能顺着杆子爬上来,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的纠缠,就这样很好……相见不如遗忘!
    “方小姐!”徐鄂气的不行,他好心好意的来救场,那两人竟然浓情蜜意无视他,还有方幼清,才成亲一个月就和人家这样了,小姑娘就是好骗。
    他狠狠的瞪了眼江淮几个人出气,朝着他带来的人道:“走,走,走!”话落照着地上躺着的黑衣人就踢了一脚出气,“没用的东西,也不知道多挺一会儿。”也让方幼清知道他的厉害,“晦气!”
    这彩头又叫宋九歌抢去了。
    徐鄂带着人和来时一样乱纷纷的走了。
    江淮和江泰周芳道:“兵马司的人一会儿就到,你们护送爷和夫人回去,这里就交给我了。”
    江泰看了眼跟在幼清身后的绿珠,点点头抬步跟了上去,周芳朝江淮拱了拱手,几个人顺着来时的路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江泰快走了几步护在绿珠身后,绿珠听到了他的脚步声,跑过来问道:“江大哥你没事吧?”
    “没……没事!”江泰飞快打量了她一眼,绿珠松了口气,“那些人也不知道什么人,真是吓死人了。”她拍着胸口,又崇拜的看着江泰,“还好江大哥武功厉害,以一敌十,要不然我们和小姐就真的要死在这里。”
    江泰以拳抵唇咳嗽了一声。
    周芳跟在后头看看江泰,又看看绿珠,又和面色莫测的采芩对视一眼,采芩朝着她问道:“周姐姐,你还好吧?有没有伤着。”
    “我没事。”周芳摸了摸胸口,“一点小伤调养几日就好了。”她自动的和采芩并肩走着,身后就听到绿珠和江泰道,“江大哥,你身上衣服坏了,回去拿来给我,我给你缝几针?”又道,“你还有别的衣服换吗,我怎么瞧着你一直穿这一件呢。”
    “不……不是。”江泰回道,“不用麻烦你了,我丢了就成!”
    绿珠就仔细看了看他的衣服,还摸了摸刚刚被划破的一道筷子长的裂口,道:“补一补可以穿,你放心,我绣花不行,但是做衣服还是不错的,保准你满意!”
    江泰低头看路,手里紧紧攥着自己的软剑,沉默的点点头。
    绿珠嘻嘻笑着,和他说刚才的事情:“你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吗,为什么要刺杀太太?”
    幼清被宋弈牵着手走了很长一段的路,她有些不自在的看了眼宋弈,可宋弈面色自若的往前走着,她又想到了自己刚才那一扑,顿时就尴尬的不得了,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她垂着头盯着自己起伏的裙摆,心里好多疑问囤积着,可是就是开不了口,仿佛她只要一开口,就能显露出自己这会儿的无地自容和尴尬!
    她暗暗叹了口气。
    宋弈的余光一直未离开过幼清,只见她一会儿咬唇,一会儿盯着自己的手,一会儿又盯着自己的脚尖,还忍不住叹着气,他心头失笑,想到幼清刚才望着他的眼神,那样的依赖和信任,他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仿佛鼻尖还有着她身上的清香。
    再聪明,也还只是个小丫头啊,宋弈摇了摇头,轻挠了挠幼清的手心,扬眉望着她。
    手心一痒,幼清微微一怔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宋弈,就见他一双如墨般的眸子里满含了笑意,正望着她,幼清脸一红就听宋弈道:“是不是累了?”
    幼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胡乱的点着头,等她反应过来宋弈已经松开她的手,站在她前面,笑道:“上来,我背你!”
    “啊?”幼清立刻摆着手,“不用,不用,我一点都不累,真的!”他们这样有点太奇怪了!
    宋弈凝眉,知道她今晚受了惊吓,这会儿又走了这么多的路,肯定是累坏了,他便命令似的道:“一会儿我还有事,你走的这么慢岂不是耽误我的时间,更何况,天就要亮了,等街上有了人,难道你也要这样走着回去?”
    幼清大窘,她鲜少这样走长路,不好意思的道:“那我走快点行不行。”
    宋弈摇摇头,后背微躬:“上来!”幼清犹豫着站在他后面,满脸通红,宋弈等了一刻见她没动,不由回头看她,就见她一双凤眸水汪汪的,眼角斜睇着他,说不出的妩媚风情,他叹了口气,回头捂着她的眼睛,低声道,“往后不准这样看别人!”话落,抓着她的手,就那么轻轻一别,幼清已经稳稳的落在他的背上。
    幼清啊了一声,一动不敢动。
    “太轻了。”宋弈托着她的腿,掂了掂分量,“要把你养胖点才成。”
    幼清趴在宋弈背上,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搭,只得应着道“我还在长个子呢,等过两年肯定会重一点!”说完,她自己都想吞了舌头,这都说的什么话,哪儿跟哪儿啊!
    宋弈轻轻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愉悦:“嗯,所以说你是小丫头!”
    幼清大窘。
    “那个……”幼清不自然的道,“我今天这么出来,是不是太冒失了?”她要知道会有刺杀,无论如何也不会来的。
    宋弈惩罚似的拍了拍她的腿:“知道就好。”话落,又道,“往后再有这样的事,你该先告诉我,与我商量后再决定!”
    幼清孩子似的哦了一声,心神却渐渐清晰了不少,问道:“今晚这些人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抓我?”说着一顿又道,“是严格老还是鲁直?”
    真是聪明,宋弈柔声回道:“鲁直还没有这本事。”他说完顿了顿,“怕不怕?”
    是因为宋弈将鲁直的那本私账拿出来的缘故吗,所以严安知道了这件事的幕后之人是宋弈,才打算将她抓去以此来和宋弈交换吗?幼清抿着唇摇头道:“不怕!”她虽没有想到堂堂次辅会用这种恶劣的江湖手段,可预想中的危险也少不了刀锋剑影。
    不管前路多少危险,她没有选择也没有退路!
    “严安并不知道私账在我们手中。”宋弈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徐徐的为她解惑,“他能找到你,应该是从凤阳几位女眷那里知道的,这件事我也会和薛大人说一声,往后便是他出门也要小心一些。”
    那严安这算是宁杀一千不放一个的手法?他不知道私帐在他们手中,却依然派这么多人来劫她,可见他现在心里很焦灼,甚至因为摸不清暗中的推手是谁,而有些慌不择路。
    “那鲁直呢,还有大理寺关着的那几位凤阳官员呢,没有事吧?”严安既然只因为她和凤阳女眷接触过,就来劫杀她,那牢里关着的那几个人,包括东升客栈的女眷岂不是都有危险。
    “我便是从大理寺出来。”宋弈声音不疾不徐,像是一把陈年的古琴,声音缓缓的令人心安,“这些人分了三路,一路在大理寺,一路在东升客栈……”还有一路在等着幼清,这是他起初没有料到的,也是他大意了!
    “岑大人和谢大人受了伤。”宋弈说道,“其它人并无大碍,倒是鲁直,在混乱中伤了一剑,郭大人已赶去大理寺,明日一早便知情形如何。”
    幼清没有想到宋弈来之前在大理寺,她紧张的抓着他的衣裳,低头看着他的侧颜,问道:“那你没事吧!”那些人好大的胆子,竟然连大理寺都敢闯!
    “没事!”宋弈笑着道,“我不过一介文官,手无缚鸡之力,哪能往前头冲!”
    那刚才那一箭是谁射的,幼清失笑,想说他真像是狡猾的狐狸,可想了想还是改口道:“那东升客栈那边呢,没有事吧。”
    “没事,十七和十八守在那边,东升客栈也养着护院,那些人想得手还没有那么简单!”宋弈说着,视线落在地面上由东面渐升的晨曦投射的影子,长长的落在地上,他甚至能看得到幼清不自然的昂着头,尽量留着距离。
    他淡淡一笑。
    幼清松了口气,不由自主开始想他刚才的那一箭,她再不懂武功,可也知道宋弈那一箭不是一个文弱书生能射的出来的,他今年才二十三岁吧……他说他以前四处奔波做着各种各样的生意,还抽空读书考取功名,他到底有多少的精力还能去练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