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人笑闹到天黑,讨了喜饼散了去,屋里只剩了延晖和三春两个,一时静谧无语,抬头看一眼对方,目光一对上又仓促低下头去,三春拿着手里那块帕子绞啊绞,延晖坐在绣墩上心想,那块帕子快被她拧烂了。
想开口说却说不出来,只是在心里想,想夸她好看又张不开嘴,三春从床沿上站起身,向他这边走来,延晖的心跳啊跳,快跳出了嗓子眼,看着三春走过他身旁,站在了梳妆台前,忙搬了绣墩过去放在她身后,三春低头坐下,打开妆奁梳头。
延晖傻站在她身后,看她乌亮的长发垂了下来,白皙的手握着桃木梳子一下下慢慢梳着,梳理顺了想要盘个发髻,双手笨拙得忙乎半天,叹口气垂下双手,怎么学了半个月也没学会,延晖听到她叹气,正想笑怎么连个发髻都不会梳,又想起她该是有丫鬟服侍的,心里一喜有了话题,就问问她怎么没带丫鬟过来。
还没问出口,就听见三春肚子里咕噜一声,三春羞得脖子都红了,直骂肚子不争气,怎么就饿成了这样,不想又是一声,延晖俯下身问:“饿了吧?先吃个喜饼,我出去看看有没有好吃的。”
裴老娘正在厨房煮面,延庆累得睡着了,何氏哄睡了小虎和囡囡,正在烧热水,延晖没进厨房,闻见香味就是一笑,娘亲早想着三春会饿,娘亲煮的鸡蛋面条最香了,三春真有口福。正要回屋看见何氏出来,想起什么来,笑说道:“三春不会盘发髻,嫂子手巧,去帮帮她。”
何氏笑嘻嘻应着进了屋子,看见这位弟媳妇心中一叹,真是位漂亮人物,三春吃着喜饼,何氏为她盘好头发,又教她有何技巧,比陶府的人们都说得明白,过一会儿三春学会了,让何氏看着冲盘了一遍,何氏看着那打开的妆奁,里面琳琅满目,眼睛都直了,有一搭没一搭应着三春的话。
这时延晖端了面条进来,三春闻见香味咽了咽口水,何氏依依不舍站起身走了,不能戴那些首饰,多看几眼也是好的。
10洞房(上)
三春吃着面条连说真香,吃完一碗解了饿不解馋,又怕延晖笑她能吃,大眼睛眨啊眨的,眨得延晖热血直冲头顶看着她不住傻笑,舔了舔嘴角笑问:“还有吗?”
延晖忙点着头出去盛去了,三春扭着手想,这成亲后竟然是我先开口跟他说话,真是的,本来打定主意让他先开口,免得他说自己疯野,谁让他家娘亲做的面条如此的香,又想起如今是自家婆母了,明日早上敬媳妇茶要喊一声娘才是。
想着想着就红了脸,延晖进门笑说道:“刚刚吃得太急了吧?瞧这脸红的,这一碗吃慢点。”
三春点点头,延晖放下碗,觉得她脸蛋红扑扑的分外可爱,不由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一下,三春往后一躲,笑说声痒,延晖心中一动,缩回来的手又伸了过去,摸着她的脸,真滑呀,活像剥了壳的煮鸡蛋,三春一扭身:“吃饭呢。”
延晖笑笑,去厨房拎了一桶水来,到衣橱后洗好换了水笑看着三春,三春吃饱喝足,迟疑着蹭到了浴桶前,延晖隔着衣橱听见窸窸窣窣的脱衣声,过会儿听见三春呀了一声,忙问何事,三春嘟囔道:“忘了拿中衣过来,那套红色的,你帮我拿吧,不过不许进来,从那边扔过来就行。”
延晖拿了站在衣橱边上,手伸进去老长,三春一把抢过,飞快套在身上,听见延晖问道:“你大概是有人服侍惯了的,怎么没带丫鬟过来?”
三春扣着衣纽说:“谁不愿意有人服侍呢,只是想着你家这样,怕是连丫鬟住的地方都没有,再说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是庄户人家,要丫鬟做什么?”
延晖虽不愿意被比作什么鸡啊狗啊的,不过这话自三春口出说出,就别有一番滋味,正咂摸着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她走了出来,眸子一亮压着心跳笑道:“哦,对了,三春偷偷来我家看过的,我差点儿忘了。”
三春忸怩着往床边走去,嘴里嘟囔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延晖一把捉住她手腕:“还跑到县府费尽心机,就为看我一眼,也不能提吗?”
三春有些恼,也不知当时怎么就那么大胆,往回抽着手说:“不能提不能提,再提……再提不理你。”
延晖趁着三春使劲,偷偷一笑松开了手,三春啊的一声立足不稳,快要倒地前一双有力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腰,往怀里一带,轻笑道:“使那么大劲做什么?拉拉手也不行吗?不能提再不提就是。”
三春靠在他怀里,心咚咚咚急跳着,一句话也不敢说,延晖鼻端萦绕着她的幽香,一时沉醉忘言,两个人维持着一个姿势过了良久,三春喃喃说道:“脚都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