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丽华瞪圆了眼睛,这也太穷了,正说着话,苏大娘过来回到:“太康那边又来人了,说是大人的表姑母,儿子要成亲了,过来借五十两银子。”
三春声音大了些:“当我这儿是钱庄还是金库?去年嫁女儿借的银子都没还上,这就又来了,不借。”
苏大娘低声说:“若是大人知道了,还不得跟夫人翻脸吗?”
三春咬了咬唇:“家里实在拿不出银子了,算了,把我首饰盒里那个赤金缨络当了吧,当票收好了啊。”
苏大娘应了声是走了,三春杏眼中流下泪来:“不怕乔小姐看笑话,当初以为他是个读书人,将来定有出息,就嫁给他了,如今是做了官,可这见过的没见过的亲戚三天两头过来,七大姑八大姨我都记不清谁是谁,借了银子就知道还不上,陪嫁过来的嫁妆都当得差不多了,娘家开头还接济,可耐不住常年这样,如今爹娘和两个姐姐见了我躲都来不及。”
说着话走到一个笼子前,里面一只小白兔,乔丽华惊呼一声蹲□去逗着,三春打开笼子,一把揪住小白兔耳朵,假装用力去掰它的腿,小兔子疼得瑟缩着打颤,乔丽华一把抢了过去,瞪着三春说:“你做什么?”
三春手扶在一棵小树上,一用力将小树折断,恨恨说道:“我也曾跟爹娘和两个姐姐哭诉,可都说出嫁从夫,人家就是这样,你只能受着,娘家再殷实,也不能总照拂着你,我恨啊,恨当初嫁错了人,连象样的首饰和衣裙都没有,家里就这么几个下人,都不敢出门去,可我又能怎么样呢?我只能捉个小兔子来,折断它的腿出气,这死在我手下的兔子也数不清有多少了”
乔丽华看着三春面目狰狞,手一颤忙将小兔子放了回去,三春指着小兔子说:“今日且放过你,不过啊,你的好日子也快来了,总杀生也不好,过些日子让老爷纳房小妾,我不高兴了就拿那小妾出气。”
乔丽华再不敢多说,想要走又不死心,听三春不停抱怨诉苦,就觉这通判府的人都是喝着苦水过日子,过会儿苏大娘过来说饭菜好了,三春拉了乔丽华的手坐到饭桌边,乔丽华一看那简单的菜式,又皱了眉头,乔府一向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乍一看这些粗茶淡饭,只觉难以下咽,敷衍着略略吃了几口,想要告辞,三春热忱得说:“这会儿天热,你这么娇贵的人万一中暑了,我可是于心不安,歇会儿再走吧。”
方远不用象延晖每日去衙门,军务因乔世安拦阻少有进展,悠然靠在纱窗下翘着腿听着蝉鸣,侍从过来说是通判夫人有请,方远站起来又坐下了,如今对延晖多了几分了解,三春又有了身孕,他早决定对三春爱而远之,可是三春派人前来相邀又是一回事,是不是她又嘴馋想吃糖莲子了,命人装了一个大纸包,出门翻身上马而去,这会儿延晖尚不在府中,等他回来自己早走了,明人不做暗事,怕什么呀?
乔丽华一听督军大人来了,慌忙就要回避,三春指了指屏风后说:“你躲一会儿就是,他说句话就走。”
乔丽华刚站到屏风后,方远已大踏步进来了,三春接过糖莲子放在桌上一笑说道:“素素来了书信,担心你的终身大事,要我为你做媒,你倒是说说,中意怎样的女子?”
方远拧了眉头,声音略有些僵硬:“三春明明知道的。”
三春笑道:“我知道什么呀?素素如今都做娘了,你这个哥哥也该成亲了,对了,素素的儿子你见过了吗?我接生的,长得真好看,对了,仔细一看有些象你。”
方远有了几分笑意:“中秋节去看看她们母子,长得不像万年就好。”
三春说道:“听你这样的语气,是对万年有偏见,万年怎么不好了,他比你和延晖都好”
三春说起万年和素素的事,方远丝毫不嫌她絮叨,也没仔细听她都说些什么,只是笑眯眯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早忘了要趁着延晖回来前离去,乔丽华站在屏风后,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万分后悔来这通判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