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吃吃而笑,延晖轻拥着她:“乖乖歇息会儿,何时醒来何时再起。”
三春一觉睡到午时,醒来时,延晖正坐在床头含笑看着她,三春想要起身洗浴,却觉身上并无湿粘,原来延晖早为她清洗干净,三春穿上床头搭着的干净衣衫,延晖端了水过来让她洗手,然后又拿了青盐过来让她漱口,一切收拾妥当,端了小几放在床上,几上清粥小菜玉米软饼,都是三春最爱吃的。
三春从小被父亲当男儿来养,一直要求严厉,从来没在床上吃过饭,心情雀跃着去拿筷子,延晖早端起碗拿了汤匙柔声说:“先喝几口粥再吃饼。”
三春依言张口,延晖耐心喂着她,三春吃饱喝足后,说了句让延晖哭笑不得的话:“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晚饭时我也喂你吃一次,让你受受罪。”
延晖一滞随即展颜而笑,宠溺看着她说道:“你呀,总是与众不同的。”
56初雪
进入十月后,天气趋寒,三春整日高高兴兴的,有了兴致就和苏大娘王大娘缝制些小被褥什么的,延晖怕她冷,早早命人烧了炭火,月中裴家庄来了家信,何氏香兰都生了儿子,前后只差三日,三春嘱咐王大娘一式两样置办了小衣小帽小鞋,又打了大大的银锁,家里每人一件棉袍,让火旺送到驿站去。
火旺从驿站回来递给三春一封书信,是素素来的,问候三春一番,光盛盛就写了几大张,如今能翻身了,有一次竟从床上翻了下来,万年好一阵心疼,却也没舍得埋怨她,末尾说是惦记着哥哥嫂子,来了几封书信也不见回音。
三春看完信在书案后坐下,拉拉杂杂给素素写了好几张纸,最后却说不出方远如今是好是坏,想起他成亲次日来过后,就再没见着,傍晚时分延晖回来,问起时也说是好久不见了,秋收后方远征募了几千兵丁,亲自在校场上督促操练,乔世安依旧不动声色。
夜里静静落下今冬第一场雪,早上醒来推开屋门,三春看着到处银装素裹,呀了一声跳出去踩雪玩儿,延晖过来强行抱她回了屋里,只许隔着窗户看,三春哪里肯,听见王大娘听了延晖吩咐刷刷扫雪,惋惜着不住叹息。
延晖去衙门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别去踏雪,三春一脸真诚应下来,看着沙漏算着延晖离开已有半个时辰,这会儿该是到衙门去了,兴冲冲换了皮靴带了王大娘出了大门,火旺不肯驾车,三春故意沉了脸说:“那我就走路去,正好想踏雪玩儿呢,看看哪样会让大人骂你。”
火旺想了想,夫人的脾气大人不是不知道,既然执意要出去,还是驾了车去犯的错小些,夫人的安危最重要,三春嘱咐火旺慢行,掀开车窗帘看着雪景,屋檐上树枝上覆着雪白煞是好看,转过街角不知哪家后花园梅枝探出墙头,上面的细芽清晰可辨,三春叫了声停车,扶着王大娘手走下踏板就是一愣,前面停着一顶轿子,轿子上的人慢悠悠下来看着三春,不是延晖是谁,双眸瞅着她,好象在说,就知道你不老实,特意在这儿等着呢
三春讪笑几声说:“我很听话的,就是坐在马车里看看,瞧见前头象是你的轿子才下了马车,这就转回去。”
延晖温和笑道:“有两个兵丁在家门口巷子里守着呢,你没看到吧。”
三春噘了嘴巴,延晖过来在她耳边说:“下午衙门里没事就早些回来,带你到城外踏雪,看雪也行,我守着才放心。”
三春这才高高兴兴转回家去,延晖看着她背影摇头而笑,这个人儿如今成了他心尖上的肉,舍不得她饿舍不得她冷舍不得她不悦,一颦一笑一嗔一怒都牵着他的心。
方远自征募了队伍,好些日子没有回府,吃住都在练兵场,今日五更起来,一看下了雪就命军士吹响晨起号角,将防水的战靴发了下去,带着一干士兵在雪地里操练,半上午太阳探出头来,洒下微弱清冷的光,雪稍微融化了些,士兵们操练得热火朝天自然不觉得冷,方远站在检阅台上抄着手看着,一阵冷风吹来不由缩了缩脖子,这才想起今年的雪似乎来得分外得早,身上还穿着夹衣,往年都是母亲缝了新的捎过来,今年只怕还没到。
其实叶夫人想着今年方远娶亲了,家里有邹丹操心,她根本就没做,想着写书信提醒,又怕儿媳嫌自己多事,午后棉衣棉裤运了过来,士兵们兴高采烈换上,方远想着检阅台上四面透风又不怎么动弹,下午大概会更冷,不如就拿军中的将就一下,副将却知道督军大人向来讲究,根本就没有准备他的,方远看了看那几套剩下的,想象穿上后的形象,日后还怎么驭下,下午咬牙站在检阅台上坚持到天近黄昏,下来时感觉双腿都有些僵硬。
稍微歇息会儿骑马回到府中,因他差不多月余未回,府中管事忙着去知会书房厨房,让众人小心伺候,邹丹自然也得了新,方远走进书房,扑面就是一股暖意,门后炭火正烧得通红,命书童去沏了热茶,搬了把椅子往火炉旁一坐,周身暖和起来,一日来的寒意驱散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