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广心内经过了一番挣扎,他将脸掩得更严实了,心里只期盼着舟游察觉这不寻常的气氛,能够早些走开。茶馆二楼,还有贵客呢……
舟游不知他心中所想。他见司广一副欺民霸市的模样,心中怒气正浓,再回想到丞相叛国的经历,难免迁怒于司广。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掀了摆在桌子上的茶具,瞪着面前的司广,出声怒斥:“司广啊司广,你说你不学无术也就罢了,平时你一副混混模样,看在你那丞相爹的份上,上街了也没见有百姓说你的不是。如今你却是怎的?竟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如此、如此不知羞耻!这茶馆惹着你哪了?值得丞相公子如此大费周章的对付?”
“非也!非也!”司广连连叫苦,“殿下,臣是受人之托,迫不得已啊!”
舟游瞪他一眼,“你唬谁呢?这茶馆最中央坐着的是你,一见便知是你将说书先生赶走了,你还狡辩说不是你惹事?”
“不是他,是我。”一个年轻公子自茶馆二楼下来,站在阶梯处,对舟游说:“孤……本人喜静,因此着人打发了百姓们。但这位公子放心,本人已付过银钱了。”
舟游听见这声音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他脑子里似是被糊了一团糨糊,明明那声音的主人正与他相处一室,他竟是连一个转头也不能做到,只因为,这声音的主人是溯岸,是他梦中心仪的对象……
他不知那梦的真假,但他能确认的是,听见这人的声音时,他整个人都不像他了。胸腔中的心在激烈地跳动,那个动静,丝毫不比他以最快的速度从茶馆跑回自己宫殿后的小。
溯岸走到舟游身后,笑着说:“我初来乍到,不知舟国规矩。这位公子,溯某受教了。”
舟游按捺住心下悸动,强作镇定地转身,终究压不下自己已经翘起来的嘴角。
舟游听见自己的声音说:“舟国并没有不让清场的规矩,只是司广他为人顽劣,适才我才会误以为他欺压百姓。溯公子首次来舟国皇城,我观你样貌伟岸,想来人品也是极好的。在下劝你一句,这司广为人尚待考量,若公子想游历皇城,在下也可为公子带路。”
舟游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在对方眼里,是才第一次见面的人,也不知道溯岸是怎么看他的……会不会在看见他额间印记的时候,觉得他这个坤洚太过孟.浪?
舟游抬眼一看,发现溯岸怔愣的模样,他不由后悔了……果然是太不该了,想来对方定是觉得奇怪了……
溯岸轻咳一声,“在下溯国人士,名唤溯岸,不知公子名姓?”
“在下舟游。”
一旁的司广瞅瞅这个,瞅那个,见他们如此彬彬有礼的模样,有些烦躁。他一拍手掌,对舟游说道:“我来为二位引见!殿下,其实这位溯公子是溯国的太子殿下,因仰慕我国皇城风貌,特随使者来舟国一游。”
司广又转而向溯岸介绍,“这位是我舟国的小殿下,舟游。”司广想了想,又道:“这回溯太子该相信我舟国有美人了吧?殿下可是舟国数一数二的美人!”
舟游听他这么拍自己马屁,尴尬得恨不得当场找个洞把自己给埋进去。听听!这都是什么呀!他从小被兄长嫌弃样貌平凡难不成是假的?当着溯岸的面乱扯什么!还数一数二的美人……这话,叶子听了都得替他燥得慌!
“溯…溯太子别听司广胡说,我、我不好看的,但是舟国确实有很多美人。”
司广瞠目结舌,“殿下,您这、您这……”不能睁眼说瞎话啊!
司广还没说完,就被溯岸给打断了,“何必妄自菲薄?要我说,舟游兄是倾国之色才对。”
舟游被溯岸这番话感动了。他几斤几两自己还是清清楚楚的,溯岸这么说无非是为了让他不那么自卑。溯岸还是一如既往地体贴人啊……
这么一想,舟游眼睛里都亮起来光,他看着溯岸,心情极好。
其实,舟游认为,溯岸才有资格被赞一句“生得好”。瞧瞧眼前这人,剑眉星目、鼻梁翘挺的,就连手、脚、腿也是好的,总而言之,就是哪哪都是好的。虽然溯岸身量长得高,老是让人误以为他很凶,但是舟游知道,溯岸的眼睛里,有很温暖很温暖的、让人为之动容的人间春色。
“溯国太子倒是让我好等!我领着仪仗在城外十里恭候太子大驾,哪想,太子竟先一步进城了!等太子回到溯国,可别说我等招待不周。”
舟游听出来这是他兄长的声音了,怪他出门时没看黄历,竟是如此不幸,出宫竟还生生撞到了兄长手里。
他回想起他偷听到那两个小宫女说的太子亲自去迎接的“贵客”,那想必是溯岸无疑了。
真是事后诸葛……他暗暗唾弃着自己,然而事情已经无法改变了,他只得苦着一张脸,弱弱的喊了一声:“兄长。”
希望兄长看在有客的份上,能轻饶了他。
☆、第三章
舟流出乎意料地没教训舟游,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极有礼貌地问候溯岸,“溯太子远道而来,舟车劳顿着实辛苦。吾王已备好筵席,申时于清安殿静候太子。”
“舟太子客气,既如此,岸便却之不恭了。”
两人你来我往的说了一会话,把舟游都说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