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个子心里少见地害怕起来。
他还想活,眼前这人却是个主动赴死的,他们两人岂能平等?
“还给你!”他一咬牙,突然将肩上的男人抛向褚楼。
褚楼眼里就只剩下秦凤池,哪里还顾得上其余人?两名苗人趁机朝后退去。
“老秦……”他接住对方,单膝直接跪地,又不敢完全放松。此时他只要松懈那么分毫,恐怕再也难以站起来。
秦凤池神志竟是清醒的,他一直拼命运转内力,此时终于能够稍微活动,便一把搂住褚楼,眼中淌出眼泪来。
他不敢细看褚楼的伤,心口撕扯。
“谁也别想抢走你,”褚楼蹭蹭他的脸,双眼极倦,委屈地抱怨,“老秦……我太疼了。”
秦凤池吃力地握住他不停颤抖的手,又酸又甜,又苦又涩。
远去的脚步声又回转来。
褚楼猛地回头,就见来路出现了六人。剩下的苗人都来了。
“年轻人,你如此有韧性,何愁将来没有前途?”
白枫缓缓地从六人身后走出。
他用赞赏的眼神看过褚楼,然后很自然地移到秦凤池身上,“我只要带走我族的圣子,不伤余者性命。即使你的人杀了我两个苗仆。”
他对秦凤池说。
“不行!”褚楼勉力杵着剑,执拗地大喊,“我不同意!”
秦凤池痛惜地轻抚他的手。
最开始的时候,这只手白瘦纤长,指甲圆润粉红,一看就养尊处优——可现在,这手青筋绽出,手背遍布伤痕,指甲有几处都翻起,血肉模糊。
他怎能忍受!
皇爷……是对的。
他本当甘守孤独,不该碰触红尘。
这对红尘又怎么称得上公平呢?
秦凤池反复吸气,慢慢坐了起来。他轻柔地抚触褚楼的后颈,用力将褚楼摁向自己的肩膀。
“……幺儿,你总会救出我的,”他小心地碰了碰褚楼散乱的发丝,沙哑道,“我等着你。”说罢手指用力,怀里人似乎拼命挣扎了那么一瞬,然而最后还是倒在他怀里。
白枫揣着手,冷眼看他将人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铜皮铁骨的,何至于如此!”他讥讽道。
秦凤池却懒得理会他,伸手朝白柳招了招:“过来。”
白柳惧怕地看了他身后的老巫祝,又低头看秦松,小步跑过去。
“你守好他们两人,等我们走了,先弄醒秦松。”秦凤池低声嘱咐他,“下山到了榕州府,再叫醒褚楼。”
白柳抿嘴,半晌坚定地点点头。
他立刻就站在褚楼身前,严严实实地挡着对方。
白枫与他警惕的目光对上,不知为何,面无表情地垂眸,也没有生气。
在回万山城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