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小不受父亲爱重,族人冷眼旁观。芙蓉山有连峰数十座,不少外姓弟子封峰为主,可他身为陆氏正支嫡子长到成年,在芙蓉山也没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峰。
他倔强地将一片心高气傲捂在芙蓉山终年不见阳光的北麓小苑,与母亲守着阴冷的石镜湖,自娱自乐,在烛光下读仙籍,在月色下学琵琶。
童殊低声说着,侧耳倾听,能听到那女子低声的叹息。他生怕那女子难过,想起无数个夜里偷看到母亲站在窗前对月空望,他不知母亲在看什么,只知道母亲很难过,但母亲从不流泪,他每次问起,母亲都说——殊儿,娘不难过,娘很好。
童殊知道那女子在听,柔声道:“娘亲,我没有忘记要重建上邪经集阁,没有完成它,我就是做鬼也不肯消失的,你不要怪我不争气。”
那女子又是久久无言,小心翼翼道:“娘亲,你在难过?”
良久,那女子才答:“娘不难过,我儿很好。只是……”
童殊:“只是什么?”
女子:“是娘对不住你。”
童殊:“与娘无关。”
女子:“确是为娘的错,殊儿,你该怪我。”
童殊:“娘不要这样说。”
女子声音越来越轻,带着浓重的哀伤:“殊儿,之后的路,你只能靠自己了。”
只感到后颈一疼,很轻的一下,像被什么啄了一下,他来不及分辨那是什么。此时他正悲从心来,生起强烈的不祥之感,那女子的语气像是在交代什么,他挽留着嘶吼:“娘,我不疼了,你不要走。”
“娘会看着你的。殊儿,求仁得仁,亦复何怨,你做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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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疼了!你不要走!”童殊挣扎着睁开眼,入目是一片晕暗,只觉眼前有个身影。童殊忍耐疼痛的能力超于常人数倍,再痛苦之时,理智也能尚存一线,梦境与现实,他尚能分清,没在错神中失口叫出娘亲,而努力克制着疼痛,声音颤抖着道:“五哥?”
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我。”
这个声音让童殊感到心安。他感到辛五换了个姿势,坐到了他身侧,将他抱在怀中,这姿势很舒服,他便也倚了上去,靠在辛五胸口。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淡淡的木香互相缠绕。一股是辛五的,还有一股是他身上的奇楠手钏散发的。
相处一段时日,连味道都一样了。
童殊太阳穴上正抵着辛五的手指,有源源不断的灵力潺潺而来,身后辛五的身体散发着沁凉之意,围绕在周身,把四肢的疼痛都镇压了下去。
童殊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徒劳,自己欠辛五太多了,语言太过苍白。
“还疼么?”辛五低声问他。
“不疼……”童殊本能地答,想了想还是说实话,他道,“其实很疼。”
“得换冷水。”
“好。”童殊答道,开始解自己衣衫。
他却被握住了手,听辛五道:“你……做什么?”
童殊仰头去看辛五:“不是要解开的么?”
辛五道:“你不是不愿意解?”
童殊含笑道:“有何不愿的,裹着衣服浸在水里多难受。有福不享是傻子!”
说完十分干脆利落地解了外衫,再解了中衣,正要去解长裤,又被辛五捉住手:“不要再解了。”
童殊道:“也行。”
他赤.膊着上身,辛五却衣戴完整,童殊有些遗憾,没看到辛五的身材,他真想看看辛五的心口的位置到底是不是正常的结构,为什么刚才靠上去,仍然没有感觉到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