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殊犀利指出:“可是师兄,你是一个纯琴修,为何要拒霜剑?”
柳棠和缓着道:“可是小殊,你也是一个纯琴修,你又要拒霜剑做什么?”
童殊已经被挑起锐意,谈判中被牵着走最为致命,他追根究底问出:“拒霜剑在何处?”
这个问题是一个巨大的陷阱——拒霜剑在哪里,陆岚就在哪里;拒霜剑无主,陆岚便已死;拒霜剑有主,陆岚便尚存。
“你想看?”柳棠目光温和,静静地与童殊对视着。
“是。”童殊如是答,心想随便柳棠踩中哪个陷阱,都能给他点头绪。
他与柳棠目光较量着。
可是柳棠在那样的注目中,一丝闪烁皆无。
他像是极珍惜又很享受与童殊的每一次注目,他静静地瞧着童殊,直把童殊看得蹙起眉,并且露出在他面前得不到满足时惯常会有抿嘴神情时,他才突然扬起笑,带着笑意道:“小殊想见啊,师兄下回给你带来。”
这一句,等于回答——柳棠控制着拒霜,陆岚已死,传承没给童殊。
童殊从前没有怀疑过柳棠,连柳棠借上邪琵琶他都没有怀疑过。
可是这一次,他不信。
他既不信柳棠,也不信傅谨,这两个现在能控制芙蓉山的人,说的完全背道而驰,一定有人说假话。
至于谁真谁假,哪一句真,哪一句假,口说无凭,他谁都不信,他要自己去看。
答案就在《芙蓉剑经注释》《芙蓉琴义注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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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山的事情越来越诡异,景决不提一字,柳棠极力瞒他,这两个人都选择将他推出局。
如果说景决的表现只是叫童殊起了疑心,那么柳棠表现出的与景决一样的态度则是证实了童殊的猜想——芙蓉山确实出事了,而且这件事牵涉到他。
他现在连景决也不相信了。
童殊想,现在,立刻,就要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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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殊在柳棠坦然的注视中败下阵来,他耷拉着脑袋,有几分垂头丧气的意思,这是在柳棠面前独有的孩子气。
这让柳棠很是受用,柳棠的神情不由更加和悦。他身形颀长,比童殊这副身体要高出半头,这样的身高对比让他产生童殊还是少年的错觉,他瞧了一会童殊的发顶,获得了片刻满足,内心一片平和安宁。
在开口前,柳棠望了一眼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这雪恐怕一时半会停不了。
而后他目光转回,从自己袖口、前襟芙蓉山服的碧色落到童殊的烈焰袍上,那是鬼门魔王才衬得起的红色。
这天太冷了,他凝视着童殊身上能燃化冰雪的炽红,他的小殊十分适合这样的浓艳,热烈而充满生机,好似夏日骄阳,他的小殊照见的应该是万物蓬勃与无限希望。
深渊已经囚满了人,柳棠想,若是连骄阳也殒落,那他还能仰望什么?
他对自己说:我要那骄阳日日升起,永生不息。
柳棠陷入了这样的沉默。
这是他醒转后唯一的沉默,很短暂。
他已经不会再摇摆犹豫,这个决定他做的很快,于是他开口道:“小殊,芙蓉山地处南方,难得见雪,景行山的梅花闻名遐迩,你可要与我同去踏雪寻梅?”
童殊现在只想进上邪经集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