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决的沉默在童殊看来是承认,童殊怒火中烧。
他坚决地推开了景决。
以景决的修为竟然被他推得一个踉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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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决美如冠玉的容貌配上明盔亮甲,英俊又威武,好看得令人窒息,若在从前是能诱惑童殊的。
可如今,他连皮相也对童殊失去了作用。
冬雨太冷,盔甲太冷,通灵玉也太冷,景决小心烘出来的体温在这样的天气里根本是杯水车薪。
他压抑了许多年的情绪好似被那暴雨冲开的闸门——他也恨透了这世道。
这天太无情,这地太贫瘠,这命太苦!
他恨不得卸了这身盔甲,弃了臬司剑,自剔出景氏族谱。
他也想问:上邪,凭什么这样对我?
为何人人都能放弃,我不能?
为何人人都可懵懂,我不能?
景决内府有两只心魔。
一只妩媚娇柔,一只洒脱不羁。
此时,一只攀着他的胸膛勾着他的脖子,叫他“好哥哥”;一只举杯邀他共饮,叫他“慎微”。
他竟然从心魔缱绻的纠缠中,生出点力气。
他想,至少我还有两只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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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没有在童殊冰冷无情的目光中畏缩,而是坚决地再一次将童殊拉进怀里,抬手去拭童殊的泪,道:“殊儿,不怕,还有我。”
可在这种鬼天气里,拭泪又有何用?
雨水早将童殊的泪眼冲得凉透,童殊甩开了景决的手,抗拒地道:“离我远点。”
这句话直接将景决砸得心头淌血,他浑身都冰凉了。
人死也不过如此。
童殊认真地去推一个人,就算景决也强迫不了他。
这一次童殊推开景决的动作更狠,更坚决,景决被他推得一个趔趄。
童殊多一眼也不肯给景决,转身踏上了石阶。
他的那一魂已经找到了柳棠,他要去见他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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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棠到芙蓉山时是巳时,那时天气比童殊来的午时要好,那时乌云还未盖满天空,旭日阳光穿过云间暖着大地。
柳棠走上芙蓉山古老的石阶,看见青苔俏皮地钻在阶缝。
芙蓉山的石阶没有景行山的那般讲究,用的不是汉白玉,全是从芙蓉山后山采来的花岗岩。因石料不够,许多石阶是用断岩拼凑的,于是阶缝里总会长出些小花小草,因天气潮湿,长的最多的是青苔。
柳棠少时问陆岚:“师父,青苔滑脚,为何不把青苔挖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