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牵人之人是谁当真是一目了然,众皆哗然,有人随马车前行行礼道:“车中所坐可是尚书大人?”
“尚书大人当真不收门生了么?”
“若不能为官,只怕今生都无法一睹尚书大人风采了。”
马车之中能够听见外面的声音,但马车之内的画面却是不便于外人看的。
卿唐被细细吻着,正是情浓,初初分开时笑道:“他们若知道他们堪为天下学子表率的林大人如此急不可耐,恐怕是要跌掉下巴了。”
“我吻我的妻,又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他们何干?”林肃用拇指擦了擦他的眼角道,“这几日辛劳,眼角都有些发青了,回去好好休息。”
卿唐在外人面前还能持君子风度,在他面前却是只有一片濡慕之情,他寻了个舒适的姿势靠在林肃怀里,抱着他的腰身道:“少爷,旁人都说我的字好。”
清澈如琼玉,卿唐从前不知他在少爷心中竟是这般形象的,直到此字由少爷亲手所写,抱着他告诉他这是他加冠后的字。
每每念来,都觉得舌尖微甜。
“字如其名。”林肃摸了摸他的脸颊道,“清琼。”
“嗯。”林卿唐应了一声,少爷唤他又与自己默念时不同。
马车驶离那处,齐清逸扒着车窗看着那马车,手指指节泛白,浑身颤抖:“他凭什么?他凭什么?!他一介小倌出身,凭什么出入贡院之地,也不怕脏了……啊!”
齐清逸捂住了脸,杨丞放下了打他一巴掌的手,探身过去去拿下他的手掌:“让我看看打疼了没有,你也是,我不是告诉过你那林卿唐的贱籍是陛下恩赦的么?如今京中之人只敢隐晦提起,你却是口无遮拦,是想给杨家惹祸么?”
车窗关上,齐清逸木愣着任他给自己擦药,目光瞥向他时升起了一丝怨毒。
春闱放榜,林卿唐得中会元,林府得到消息时林父跌坐在了椅子上,知道此事他再也没有阻止的理由了。
继室安分了许多年,也尝遍了尚书大人母亲的好处,只是她的儿子考乡试刚刚才过,虽是比那些考不上的要好很多,但是此次春闱却是直接落了榜,一比林卿唐却是不知道差了多少里。
“老爷,望儿才是致远的亲弟弟,就算不教别人,也该教教自己亲弟弟不是?”继室心中不是不气自己儿子不争气,却也对林卿唐眼红的很。
林父叹气道:“致远拜相,陛下又赐了新的府邸,他如今尚未搬过去你还能逞逞威风,若他搬过去了,你觉得谁还会给你脸面,人要懂得知足,不过这么些年,致远当初的话就忘记了么?”
这么多年,继室一想起那日的林肃便心惊胆战,此时一听提醒,安分的坐回了原处:“我也是为了望儿啊。”
“望儿能不能成要靠他自己,他自己没出息难不成还怪致远么?”林父申饬道。
年龄大了,对于男女情爱之事少有追求,耳根子也不如以前软了,他知自己亏待了大儿子,林肃能做到如今的地步已经是仁至义尽,不能再奢望太多,否则反殃及自身。
后悔么?自然是悔的,可悔又何用?那孩子如今已经不会再需要他了。
继室低头揉着帕子道:“是,我知道了。”
陛下又赐新宅,林肃还没有来得及过去看,这些年与父母同住,不同院落也不打扰什么,他倒不拘谨,只是卿唐偶尔请安问好,难免有不自在的地方。
“殿试时不必紧张,我必然在场的。”林肃宽慰道。
林肃官位高升,这些年来往官员虽不多,却也不少,卿唐多多少少也见过,况且那朝堂之上除了少爷便只有皇帝最高了,他连少爷都不怕,帝颜又不能直视,当真是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我知晓的。”卿唐面上不见紧张,“能有如今的待遇,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虽说中会元时他觉得自己好像遭雷劈了一般不知所措,可是他其实没有奢求能够得状元的,只要能够留在京中同朝为官便是心中所愿了。
“若非为一甲,还需再考才能成为庶吉士入翰林院,既是要做,便一次做到最好,免得来回折腾的功夫。”林肃点了一下他的鼻尖道。
“是,多谢尚书大人教诲。”卿唐退后一步给他行礼道。
殿试赶早,林肃却是比他更早一步入宫,考生林立,卿唐本是心中淡然,到了此时却是心神提了起来。
他还记得多年前自己只能坐在马车中羡慕的那一幕,如今轮到自己,当要一偿心中所愿,成为让别人羡慕的存在。
殿试入内,步步前行,再到大殿之上行礼,三叩九拜,起身时卿唐瞟了一眼,看到了站在殿旁左侧首位的林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