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宫女姐姐……你莫要忘了阿烈……”

李元悯身上掩饰身份的宫女衫衣已是湿透,只摸了摸他湿漉漉的脸,柔声安抚道:

“好,阿烈,我不会忘记你,你吃了这药,待三日过后,你便自由了,往后……姐姐不能再护着你,你一人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

梦里的雨依旧下得很大,雷声轰鸣,震慑天地。

李元悯猛地坐起来,喘息着。

夜风冲开了窗牒,月色从外头倾泻进来,满地银辉。

李元悯愣愣地看着地面,缓缓蜷起脚,抱住膝盖,将脸深深埋在其间。

寒风吹得背颈冰凉一片。

往后的数日,李元悯照常去了太学院,一切似乎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他依旧是太学院卑微的存在,只与前世不同的是,他并没想方设法去拯救那个孩子,也不再趁夜乔装给他送吃的,送伤药,给他说话本里的故事。他的心间不再有惶恐与自伤,只徒留一片荒漠,只是,他忍不住常念起前尘往事。

那个孩子,真的很争气啊。

原以为二人至此死生不见的,他困在宫中作傀儡,他于世间沉浮挣生机,却不想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与他再会是鄞州大捷,作为主将的他进京面圣受封。

李元悯戴着帝皇厚重的冠冕,隔着重重珠帘望着大殿内的那个他救下来的孩子。

他长大了,长得结实了,甚至比大殿内的任何一个武将都来得高大英朗,李元悯心间无比欣慰,他想留他下来与他说说话,或许他记得他的样子,又或许记不住,又想着问问他,会否记得他的“姐姐”?或许他问的时候还会脸热,又或许彼此爽朗一笑,前尘往事皆作古。

但他毫无办法,他连召他觐见的权力都没有——他所有的一切都已被司马家控住了。

然而那次大捷受封的却不是军功赫赫、血战数年的主帅猊烈,而是司马昱的亲信,督军鲁肃。

“一掖幽庭贱奴耳,何担勋贵之重?陛下便不要关心这些军机事务了。”

他们一个虽是帝皇,一个是一方主将,但永远是权力中心的末微存在。

李元悯看着殿中站在队末的高大的落寞身影,他小心翼翼地看护了他那么多年,他是那样懂得那份寂寞,懂得自己的心都开始痛了,他心里想,他下了朝定去求镇北侯给那孩子赏赐,即便一个有名无实的头衔也好。

但是啊,后来,他知他,他却不知他。

“四弟,你殿里的那小贱奴可是驯养好了?”

大皇子的话惊醒了李元悯,又听得李元旭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