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不要紧,又没破口。”
辛翳挤在她旁边看那个牙印,一面暗骂自己真的是狗魂上身,咬这么用力。他拽了拽她衣领,伸手就要拿盒里的木制小匕,把药膏给她抹上。
南河神情忽然僵了一下,犹豫片刻,拽了一下衣领:“你再扯就要把我衣服拽下来了。”
辛翳这才一低头注意到。
他差点把先生的衣领从肩膀上扯下来。
南河偏过头去,捂着衣领,耳根泛红。
辛翳差点钻到榻底下的缝里去,他手也抖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南河:“行了,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别把药膏掉进我衣领里去,你抹吧。”
辛翳抹药的时候真是发挥了家里不懂医药知识的老一代人的朴素思想,恨不得给她抹个一指厚,然后又用白色的干净布带给她在脖子上缠了两圈。
他一边在后头笨手笨脚的打结,一边问:“先生这样还能呼吸吃饭么?”
南河:“嗯,应该没问题。话说……师泷或许会递交文书来指责你,到时候你让原箴写几句,知道你心里还怪我,但在场面上,这事儿你要是不低头道歉,两方真就没法再坐下来谈了。”
辛翳闷闷的应了一声。
南河往后伸手,摸了摸他衣袖,似乎是觉得他又要委屈了,想安慰安慰他。
南河:“到时候我就再提出会盟就是了,具体的条例我们可以在会盟中商议,因为双方近臣肯定还要有意见,我们私下商议出结果,到时候可能也会有人反对……”
辛翳低头看着南河的手指在那儿捋他衣袖边缘,那几个女使倒是把她指甲修的圆润齐整,再加上她指尖上温柔的动作,辛翳觉得她虽然没回头,但指尖上都是细心缱绻的安慰。
他觉得自己可能看着她指尖都露出了个傻笑,嘴上却道:“到时候,我跟你争起来也不会留情的。”
南河失笑:“你不留情归不留情,别到时候与我置气起来,故意气人,把晋国的其他近臣气得都不想跟你谈了就是。”
辛翳酸不溜丢来了一句:“是啊,我倒记得那个师泷倒是护着你,几乎是抱着你往回撤,生怕我怎么着你。你以前不还跟师泷是死对头么?这会儿倒是君臣知己了。”
南河真是要气笑了,她回头想去看辛翳脸上的表情,但辛翳却跳下床去给她拿铜镜,让她看看脖子上布带绑的好不好。
南河对着他背影道:“本来也不算死对头,我都没见过他多少回,也就他一个人想诋毁我。再说了,也是你恶名远扬,大家都怕你把我给弄死了,所以场面才成了那样的。这不都是本分么,要是他在一边插着袖子冷漠旁观,我就要削他官职了。”
辛翳拿着铜镜回来的时候,满脸不忿:“我在楚国都听见有人狂夸师泷长得好,实际一见——切,不过如此。”
虽然这话气人,但辛翳确实有说“不过如此”的底气。
南河拿过镜子来,偏头看了一眼:“你、给我系了个死结?!这系的一个大疙瘩,像什么样子。”
辛翳:“哎呀能给你系上就不错了,回头拆的时候直接拿刀划开就是了。”
南河笑着摇摇头,辛翳也怪不好意思的,他伸手捏了捏那个系扣,又伸手碰了一下布带,刚要说话,忽然听见帐帘被一把掀开,范季菩竟然拎着刀闯了进来,大叫一声:“你放开——你今天就是让我去领死罪,我也要跟你拼了!”
紧接着闯进来的原箴连忙拎住范季菩的后衣领,后头还跟着个眼眶红着抬袖抹脸的景斯。
辛翳拧眉:“你们疯了么。半夜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敢闯进来。景斯你是干什么吃的!”
景斯竟然嗓音里都带着沙哑的哭腔:“老奴实在是不能忍了!荀君啊——奴不忍心再看您受苦了!”
南河:???
在一个老泪纵横一个拔刀狂怒的人之间,原箴还算是撑得住场面,此刻看着寐夫人坐在那里,颈子上围着白布,衣领微乱,而她捧着镜子转头看向他们俩的神情,显然是熟悉且吃惊的。
原箴强咽下一口气,道:“大君。臣只是想来问,是否有些事情臣早也该知道,却一直没有被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