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人

狐逑是滴酒不沾,有些怀疑的看着她。

舒去扯他按在木壶上的手,笑道:“你不会喝酒的人,还来质疑我?快点拿开手啦。”

她手指在掰在狐逑拇指上,他跟被烫着似的一下子抽回手去,涨红了脸:“那你、你喝吧。”

舒一愣:“怎么了?掰疼你了?我最近虽然勤于骑射,但也不至于手劲这么大吧?”

狐逑揉了揉被她碰过的地方:“没有没有。”

舒坐在那儿喝了还没两碗,却听着有人似乎朝这边过来了,狐逑还以为是来找他办事的人,连忙起身打算收好酒壶,舒抬手道:“你又没喝,是我霸占你的地方在这儿喝酒,谁还能怪罪你。我给你挪点地方,留你办公事就是了。”

正说着,帐帘被掀开来,大步走进来的人道:“运送石漆的船到了么?量是多少?”

狐逑抬起头来,也是一惊:“商君。”

商牟自打知道舒的身份,就知道这狐逑根本不是什么兄长,而是个保护太子的忠臣,不过因晋王又在军中重用他,难免也要打照面。他心思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照样公事公办就是了。

却没想到,他因公事到狐逑帐下询问军务,却撞见了舒白日坐在这儿喝酒。

他转脸看见舒,也是一愣,登时皱眉:“你在干什么?”

舒也是猝不及防,端着木碗的手差点撤回来,她性子本来也算柔软,可能是回了家自己底气也足了,见到商牟就心底一股火蹭蹭往头顶窜:“你管得着?晋王在自己臣下账中喝点酒,倒也要楚国将军来指手画脚了?”

狐逑知道以前在军中,商牟对待舒又不客气又重视,眼神也在两个人之间瞧了瞧,但商牟的态度确实不太合规矩。

商牟自知不在礼,硬邦邦的抬手道:“臣见过晋王。只是楚王预备在帐下议事,却怎么都找不到您,原来您是到这儿来躲着了。”

舒以前竟不知道自己这么幼稚,被商牟吼了小半年,她如今听见商牟自称臣,真是神清气爽。早知道,上次见面就算她穿着裙衫,就也不该对他软了口气,白让他训了一顿。

舒:“石漆的事情我也知道,因采量巨大,南姬又说必须要小心运输保存,所以船只才走的慢些,不过这些日子应该也到了。不过,清晨不是议事过了,怎么又要过去?”

商牟:“楚国的探子回来了。”

舒一惊:“带回来了什么消息?”

商牟:“您去便知道了。啊对了,狐君,石漆的运量与船只是否有记录,我拿去呈给楚王。”

舒没想到喝酒喝到一半,竟然还会被商牟拎去开会。

她一时都怀疑,会不会是商牟在胡说八道忽悠人,但走出去才发现,确实是往主帐的方向走,而商牟的性格大概也不会拿军中的事儿来骗她。

只是他个高腿长,一路走得飞快,一双草鞋,脚趾都露在外面。也是破鞋踩泥毫无畏惧,他大步踏在水坑泥路上,溅的满身也不放慢脚步。

而舒虽然穿的是短打胡服,绑腿穿靴,但踩在泥里也不方便,走的磕绊几分。

商牟走出去好远,转过头来,舒落出去好远一段,还走的磨磨唧唧的。

商牟虽然刚刚还故意君臣那般说话,但他总是在不经意之间忘掉她的身份,还用那旧日又熟稔又嫌弃的口气道:“你是回了家就养的半点军人的样子都没有了么,你要是再这么怕脏,干脆以后一身白衣找人给你抬着轿子走,脚都不用沾地就是了!”

舒虽然觉得自己回了家,但心底不愿被商牟看不起的心劲儿又上来了,她狠狠在泥里踩了一下,道:“谁是怕脏!”

这一踩,泥水溅了小半身,脸上都沾上了点,她自个儿也脸上挂不住,想把脚从泥里□□,差点把靴子都给拔掉。

商牟走过来,把她从泥里拽出来,推着她肩膀让她走前头:“行行行,不怕脏也不用这样,我要再说几句你是不是要往泥塘里打滚了。”

舒拍向他的手:“你别推我,我自己会走。”

商牟收回手,抱着胳膊:“这会儿倒是硬气了。在军中还跟我装不会喝酒的新兵蛋子,这会儿回了家,开始自己找酒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