沔水

舒猛地朝后撤了半步,挥剑击开一名刺客的匕首。

师泷在那头也终于将自己一米多长的佩剑拔出来,虽然挥剑十分笨拙,却也还有点威慑力,他在一旁拖住了两个刺客。但这也丝毫不能让舒这头减轻压力,毕竟这些刺客明显不是军中的路数,而是走刺杀那套,都是一个个卯准了她的弱点,杀招接连。

舒手中短剑将其中一人划伤,带着黑漆面具的刺客却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口,朝舒一度冲过去。

南河转头看向辛翳那边。

七八个人围攻他们,但辛翳和商牟毕竟都是刀剑高手,一时没有落入下风,却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原箴满身是血的瘫坐在一旁,半阖着眼睛,脸色惨白。

商牟怒骂:“范季菩!卜子!他们都上哪儿去了!是没听见哨声么!”

辛翳的声音也依稀传来,他艰难道:“会不会是还有别的刺客,在城内做了什么拖住卫兵脚步了?”

南河连忙爬起来朝他看去,正巧辛翳也在搜寻她的身影,他似乎松了口气,也有些走神,差点被那墨侠刺客一刀刺中肩膀,他连忙躲开,也幸而冬日穿的厚,那刀刃划开几层衣料却没伤到他。

他从小就经历种种刺杀,应对这些场面,他倒是不慌。

他只是连忙对南河使了个眼神,要南河去躲在屏风后去。毕竟刺客们根本不在乎这些小角色,眼里只有晋王和楚王。

南河是想躲,可她转头就瞧见了舒竟然痛呼一声,胳膊上被划开一道血口,肩膀上的衣料也被划开,那一角衣料垂下来,露出她白皙的锁骨肩膀,上头也横亘了一道细细的如红线似的伤痕。

狐逑急了眼,竟大喝一声,朝那刺客撞了过去,连带着刺客一同撞翻在地,自己手中剑也脱手。

舒连忙回头,惊道:“大球!”

那刺客比他更着急,鲤鱼打挺似的从地上跳起来,转身猛地用膝盖压在狐逑的身上,就要去握自己的匕首,刺向狐逑的脑袋,狐逑动弹不得,眼见着匕首都快刺到眼前,他猛地一偏头!

那匕首扎在高台上,竟然插在木板的缝隙里,刺客一抬手根本拔不出匕首。

就在此时,舒急的红了眼,冲到刺客背后,一把拽住他的发髻,强行将那刺客往后拖。她不知道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刺客痛的朝后仰去,舒想都没想,猛地将短剑架在刺客脖颈上,狠狠往后一割!

刺客的脑袋以不可能活着的角度向后仰过去,颈骨几乎被舒紧紧拽着他发髻的力道折断,气管都从脖颈上的断口裂开,一团腥浓热血喷了狐逑满身。

狐逑从小到大还没怎么见过这样的场面,他发懵在原地,舒却松开手一脚踹开那人的尸体,没有半点犹豫的空间,立刻转头连忙挡住冲上来的刺客。

商牟忍不住转过脸来,看向舒——

他心知舒的困境,但毕竟辛翳在这儿都自身难保,他不可能去帮舒。

若真是说这场上一定要护着谁,怕是辛翳和先生、原箴都要排在前头……他没法忘了自己的本分。

他只能尽量不去往那个方向看,他必须要先集中精力去保护好辛翳。

似乎听到有纷杂的脚步声传来,他们缠斗的时间加起来不过片刻,卫兵也反应过来,冲到高台上来,而似乎也在高台下的台阶处遭到阻挠,而箭矢的声音似乎再度从暗中传来!

辛翳远远余光看到晋王也中了几剑,不知伤口深浅,但人还站着,满身是血。连师泷都被两个刺客给支出去,控在屏风后,也受了伤,蹒跚狼狈的躲藏着刺客的刀剑。

眼见着晋王被刺客们围攻着,动作越来越迟缓,甚至被逼到了高台的边缘。她自己也不知下头是江水还是地面,但这个高度摔下去,就算是落在江水上也能拍晕过去。更何况如今正处寒冬,她落到水里只可能死的更快——

而另一边,宫之省似乎也挣脱开高台下的纠缠,跃上高台来,脸上还有血痕,拼命搜寻这舒的身影。

宫之省作为宫奴平时带着的黑帽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露出发髻,一身宫奴的打扮,拎着长剑却像个十步杀一人的任侠,他看到舒的方向,也看到了她满身是血,瞳孔一缩。

舒也望见了宫之省,她正要呼救,但手头动作也跟着一顿。

就在她迟疑之间,大腿上又受了此刻一剑,这一下似乎不浅,辛翳都远远看见刺客的匕首带着血花划出去,甩了一地红点,舒面上神情看不清,但身子一歪,几乎跌倒在地。

辛翳心里也都一悬。

宫之省跟晋王之间隔着那么多刺客,宫之省根本来不及救。

怕是晋王真的必死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