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缓缓直起身子来。她确实想把白矢最后一点能用之处榨干,但他显然不肯。
他一心求死。
舒:“那你只有车裂这一条路了。数年未行的刑罚,要因为你,在云台下使用了。”
白矢点头:“也好。”
舒知道,如果白矢此刻痛哭流涕,她只会更鄙薄,但他自己选择死的那种淡然态度,也让她心里有种咬牙的暗恨。
她一甩袖,转身离去。
宫之茕拿起绳索,紧紧将他双手缚在身后,将他拎了起来,冷哼一声,似乎有意抬脚踩在他脚腕后头。
白矢闷哼一声,转过头来,看着他侧脸笑了:”宫君对我一向是这么不耐烦啊。“
宫之茕动作微微一僵,将他推给了卫兵。
卫兵如临大敌,紧紧抓住他胳膊,将他围住,跟上宫之茕的脚步,将他拖走。
等到午后,狐逑手持牍板来报时,只瞧见舒并没有坐在桌案后头,而是在屋里乱踱,走过柱子都要心不在焉的踢一脚,面上神情变了又变。宫之省没有大声传报,他走进来,清了清嗓子,舒一下抬起头来,条件反射的挺起腰背,瞧见是他,又叹口气身子松垮下去,咕哝道:“嗯……是之前说的军备粮草的事吧,你把牍板先放在案上罢,我一会儿就看。”
狐逑放过去,转身却走得犹豫缓慢。他听说了些只言片语,本想着不该多问,但还是忍不住捏了捏手,道:“是跟抓住他有关么?”
舒似乎早就在等一个人问她了,她就跟憋了气的猪胆扎了个小孔似的,人漏了气,道:“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当然跟他有关,却又跟他无关。
狐逑往她身边靠近了几步,低头看柱子下头被她踢了不知道多少脚的漆皮:“三年前的事情,如今他回来,心里复杂纠结自然也是真的。”
舒转过头来:“你跟过他一段时间吧。不止如此,你兄长还杀了他的子女罢。你怎么看他。”
狐逑:“那都是很远的事情了。只是我没想到你会……问我。毕竟杀他,是你一直以来的心愿,也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舒仰头:“是。对……毫无疑问。桌案上有封牍板,就在左手边,蓝田君寄来的。求情的。我之前都压根不想看,回来之后,随手看了一眼。”
狐逑走过去,将那封牍板拿起来。
蓝田君也有一手军中铁血的好字,上头的求情,并没有狐笠想的那样复杂,那样煽情。
她只说了两句。
“秦赵之间有何等国力差异,他却能阻隔赵国两年,守住我关中重地,逼到赵国不得不主动退兵。”
“家仇虽重,不及国利。若想抵赵,必用白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