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君重用白矢,立他为将军,白矢助她守住秦国,这其中自然有感激与恩情。但她统统不提,只点了一句。
他活着不是因为谁的释然,谁的情感,只是因为目前局势,他不一般的有用。
晋赵多年前就有的争端,少有胜仗,但在君父在世与白矢为将的数年间,有过几次淋漓的胜仗。
舒攻打秦国,就为了有掎角之势,能够抵挡甚至侵食赵国。而如果杀了白矢……那最开心的怕就是赵国了。
狐逑低头看着,舒不知何时走近了,低声道:“你怎么看?”
他手一抖,差点将牍板摔出去,转头道:“我……”
舒:“没事,你说。听不听取在我,我不会怪罪你。”
狐逑:“这要看你是为晋王,还是有……王霸之心了。若是后者,你未来可能要吞并别的国家,要与许多人为敌,要想扩张,你必须用那些曾经征服过的可能对你却有恨意的人。”
舒抬眼看向他:“你继续。”
狐逑:“所谓霸国君主,便应该有自信。信自己的能力,信自己的胸怀。我不是说要你原谅他,而是要让你相信自己够强大。这个曾经痛击你伤害你的人,这个曾经搅得晋国上下不安的人,是可以成为你如今脚边的狗,是能被你捏在手里的。在复仇与输赢上,你早已杀死了他,你至今内心望见他的时候产生的恨,更多是当时的梦魇,是当时你的无力与软弱。”
狐逑:“我只是觉得……他的死活在此刻已经没有分别,你已经成为了掌控驱使他的那个人。”
舒缓缓点了点头:“我懂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她踱了两步,眼里像是水中的火光:“我确实很喜欢跟你讲话。我也说让你不要再只在九卿中做事,你可以登更高位,可以站在我旁边,但你为何一直不肯。”
狐逑连忙摆手:“这样就很好,我对数字对管事还算擅长,但我可比不了兄长。再说了,其实正因为你知道师相与我哥哥能左右很多事情,有些心事反而不会对他们说了。我……还是想听你的心事。”
舒微微一愣。
狐逑总觉得自己最后这句说的不合适:“我是说,我又能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又能跟你这样——呃、见面,就是觉得这个距离刚刚好。”
舒笑了起来:“好好好,我以后不会再劝你了。确实,这个距离,刚刚好。”
她顺着他的话说,他面上却不显得高兴,反而有点怅然若失。
舒正要说些别的,听见外头宫之省进来,手里拿着竹简,道:“大君!前方乐莜有军报,说赵国竟派兵渡河,攻打新成周!似乎有夺港抢船之意!”
舒一惊:“赵国不是要打楚国,怎么忽然又转向对晋国出手?他是觉得如今我手里只握了上党,不够威胁邯郸是么?还是说赵国想利用成周的复杂情况,在晋楚两国之间也折腾点事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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