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千歧只是喝着茶,却不为所动:“不行,万一你在看比试的时候过于激动,导致伤口裂开了要怎么办。”
照慧哈哈一笑:“依沙施主的个性来看,这倒是很有可能。”
见软言软语并不管用,少年在换完药后连衣服也顾不上拉好就可怜巴巴地爬下床,直接黏在了男人身边继续努力尝试:“应大哥......我知道你最好了,你就让我去看吧。我保证不会乱跑不会说话,就乖乖跟着你们走,求求你了......”
伸手替他整理好了衣襟,应千歧似乎颇感头疼,于是便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照慧。而与此同时沙如雪也正在朝僧者使眼色,示意他赶紧为自己说几句好话。
这两人动作如此同步,令照慧忍俊不禁,“千歧兄,我看不要紧。方才我已经观视过,沙施主恢复得很快,伤口再有两三日就能好了,你就让他去看看吧。”
“对嘛对嘛,何况咱们好不容易才来一趟,岂有一无所获的道理?”不等男人开口同意,沙如雪就已经上蹿下跳地在找自己的外袍了。
应千歧轻叹一声,也只好妥协。
“过来,我给你梳一梳头发。”
沙如雪依言在镜子前坐了下来,解开发带后,一头浓密柔顺的乌发便直直披散,几乎显出了琉璃般的光泽。感觉到男人的手指在发丝间温柔穿行,他舒服地微微眯起眼睛,只想让这一刻变为永恒。
应千歧虽然剑上功夫厉害,却不代表他就会梳头发。当少年看清了镜中的自己后,也忍不住笑出了声音:“应大哥,梳好了?”
男人将他的头发都束在一处,再簪上簪子后就完事。但当沙如雪稍微一动作,松松没入发中的簪子立马就滑脱了下来。
“......禅师,还是你来吧。”应千歧隐隐有些尴尬,不得不将此重任交给了好友。
照慧笑道:“千歧兄莫不是在为难我。”
不过说归说,他还是利落地帮少年梳好了头。簪上簪子的时候,僧者似乎想到了什么陈年旧事,眼神又开始变得深远了起来:“千歧兄果然还是没变。从前月兄便说你看似强硬,实则对于除了剑术以外的其他事都不是很在行,让你一个人生活,他总觉得放心不下。”
应千歧愣住了,为自己倒茶的动作也一时迟疑:“......他是这样跟你说的吗?”
“此话或许唐突,但我也认为千歧兄身边应该有个人来照顾你。”照慧微微一笑,不知是否意有所指,“是朋友也好,是其他的什么人也好,只要能让千歧兄不再如此孤单......”
垂下眼、掩去了情绪的的男人终于在此时低声道:“我又不是三岁孩童,何须旁人来照顾。”
僧者便也不继续说下去,只是在神色中透露出了些许微不可见的忧虑与无奈。
沙如雪能想象到他那句未说完的话。
若是月似钩还活着......应千歧恐怕不至于此。
三人心思各异地出了客栈,便跟随着其余江湖人士一起进入梨花武道会。
在观武席上坐下来后,沙如雪才趁机偷偷望了望周围。只见许多不同门派不同地区的武者聚集在一起,或是低声互相交谈,或是自顾自紧盯着比试台,每个人看上去都精神焕发。
又等待了一会儿,总算是有人登上了比试台。
“首先感谢诸位侠士拨冗前来参与梨花武道会,在此,鄙人谨代表武林盟,提前预祝大家赢得比试。”
照慧轻声道:“他是新任武林盟主师恒,听说出身贫寒,也不属于任何派门,年轻虽轻但为人公正廉明,倒是很得人心。”
台上,那盟主继续道:“既然是比试,那么就要有规矩。梨花武道会举办的目的在于能让平时素不相识之人拥有同台交流切磋的机会,故而比试中严禁任何人痛下杀手,若有违者,不仅终身不得再参与,还要接受武林盟的裁决。”
闻言,沙如雪转头去问身边的照慧:“如果有人在比试中杀了对手,却狡辩说自己只是一时失误呢?”
“那也同样不能逃脱责罚。”僧者笑了笑,“其实说归说,往年武道会的门派比试中一般不会出现这种事,只有私底下的交手才有可能闹出人命。毕竟那些都是在江湖中单打独斗之人,便没有这么多顾忌。”
武林盟主宣布完了规则之后,武道会对决很快就正式开始了。
沙如雪顿时精神一振,目光牢牢锁定在了比试台上。
那些轮流上场的门派弟子们皆身着统一校服,或以不同的布料颜色,或以各种各样繁复图纹作为区别,使观战之人能够迅速地将他们分辨出来。
照慧好像十分熟悉武林中的各门各派,每当有新的挑战者上台之时,总会为少年详细讲解一番。应千歧则仍是不言不语,似乎对这些无甚兴趣。
赛场上既有刀剑之争,也有不少人使用术法、弓鞭、暗器与单纯的拳脚功夫来决胜,看得沙如雪只觉眼花缭乱,应接不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