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常年混在花街柳巷,有些习惯已经浸染在骨子里,反正面对着这么一张万里挑一的脸,他是肯定落不下拳头的。
“柳重明呢?叫他出来!”
曲沉舟松松披着外衫,细白贝齿间咬着红木簪子,简单束了发髻,才取下簪子,不紧不慢地寻了合适的位置插上。
方无恙的目光随着他挽发的手腕,不由自主地起伏,那点火气竟也像是被这耽搁消磨掉。
将几缕遗漏的发丝拢拢,曲沉舟才轻声问道:“方少侠怎么了?大清早的,这么大火气?”
方无恙回过神来,将人向旁边一拨:“我不找你,叫柳重明出来!”
“世子公务繁忙,已经出门了,”曲沉舟不挡着门,靠在廊柱上,向后指一下:“世子从窗户出去,走了一阵子,现在可能追不上了。”
“……”
方无恙目瞪口呆,左思右想恨恨转身,又听身后问:“方少侠是因为薄统领的事来的吗?”
提起这个,方无恙的心肝肺就一起疼,找不到正主,总该有个撒气的地方。
“曲沉舟,我算是看出来了,”他干脆不走了:“你哪是被他胁迫,根本就是他的狗腿子!你们这对狗男男诚心要我的命!”
上次那事算是他的错,在慕景臣的情面和斡旋下,他还是跟白柳两家达成了和解。
柳重明将暂押的人都交还给他,许诺今后绝不伤害景臣,而交换条件,则是他的效力。
但他妈的也不是这么个效力法,简直是拿脖子洗刀刃。
“方少侠言重了,”曲沉舟浅浅笑:“少侠去之前,我已经给你卜过一卦,有惊无险,你看少侠这不是平安归来了?”
“有惊无险……”
方无恙气到没力气说话——就不该听这俩瘪犊子的话。
他的确知道要去偷袭的人是薄言,也许是习武者骨子里的血性,也许是因为面对这位大师兄的好胜,他一口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