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言更是尴尬,指甲轻轻地抚摸着红木桌面。若不是当年运气好,被人一眼看中,他如今根本没有资格坐在这里。
可是当师父挂印离开的时候,他可耻地退缩了。
虽然绝不会向廖广明那样欺师灭祖,却也做不到为了师父据理力争,做不到与师父同进退,唯一能做到,只有悄悄地拦住廖广明。
与廖广明相比,他自以为做得更好,可那一夜成为多年来的梦魇,他才看到自己良心上的亏欠。
愧疚是在不知不觉中饲养长大的虫,将良心的洞越蛀越深。
方无恙的出现,是直刺进洞里的利刃,也是他如释重负的救赎。
“你叫方无恙是吗?”薄言轻声问:“我之前见你手上功夫不错,但是下盘不扎实,师父他……”
方无恙这次终于有了回应:“你既然看出来,我也不瞒你——他的两条腿越来越不成。不过别指望我带你见他,你们害他一次还不甘心?”
薄言喉中哽了一下,无法反驳,半晌才问:“师父有没有对你说起过我……”
“你想让他说你什么?”
薄言无言以对,早在见到这位师弟之前,他就已经想了各种可能,这回答已经算是其中最温和的一种。
其实他早该想到,师父那样的性格……
“你也知道师父的脾气,”方无恙用余光看他,难得地叹了长长一口气,才不甘心地开口:“往者不谏,来者可追。”
“已经过去的事,他很少去抱怨,也没必要像个老头子一样絮絮叨叨去回忆。”
“只是我来京之前,他跟我痛快喝了一次酒,把我灌醉了,让我以后再不许醉酒。”
“那天也是他唯一一次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