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文晟瞥了眼肩膀开始瑟缩上的何清越,心说这惩治的手段可够带劲的。
人家戚叔公还没有朗诵完呢,“缓伤三日后,颈上挂牌,上写通奸二字,跪于村口醒目之处,一连五日,每日需跪足三个时辰,过往者皆可对其吐唾、辱骂之。”
“噗嗯……咳咳……”戚文晟听到后来实在是没忍住的“噗”一声笑出来,他赶忙用手握成拳头的堵在嘴边,把这极不合时宜的,差点儿露馅的笑声堵成了咳嗽声。
“瞧你那点出息。”二牛看不惯的咕哝了一句,他刚刚已经退去了一旁,这会儿见戚文晟低着头,脸面憋的通红,觉得戚文晟这肯定是为何清越要受得罪感到心疼难过呢。
不止二牛这样想,就连人群里一直注视着戚文晟背影的秋溪也是如此。他也不知道为何心里忽然就有些不舒服,那感觉就像是戚文晟的咳嗽声,幻化成了一粒粒小石子,填到了他的心口处。
“咳咳……嗯嗯……”戚文晟在戚叔公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中,举止总算是归于平静。
这时候一直没有出声的何清越忽然跪走了两步,拉上戚文晟的裤腿,哀求道:“戚文晟,你……你不能这样对我啊!”他怕了,真是怕了,这责罚听着他都承受不起。
戚文晟迈开腿,低头嫌恶的瞪了何清越一眼,他没有当众再说出自己险些被何清越毒死的事情,就已经算是给何清越一个天大的善念了。
刚刚在戚文晟咳嗽的时候,戚叔公就已经使了个眼色,让人去请他们戚氏家族的鞭子去了。现在鞭子正被人双手捧进来,戚文晟看了眼这条深黑色,泛着油亮的长鞭,还有空琢磨了一下,就何清越那小身板能不能一下受得住这五十鞭呢。
正好戚叔公就给他解答道:“行刑中若有半昏、半死者,剩余鞭数不减,待到跪满五日后继续按数承受之。”
呵,还挺人性化的,戚文晟瞥见何清越正浑身筛糠,心说这都是你咎由自取。
有两个人在戚叔公的授意下,上前来一左一右的拉拽住何清越的胳膊,何清越被他们拉走了几步后,一边蹬着腿挣脱,一边冲着戚文晟嚷嚷:“戚文晟!我可是你娶进门的媳妇啊,你忘了当初你都对我说过着些什么吗!你真要看着我被鞭子抽吗?你真想要我的命吗?”说得一句比一句撕心裂肺。
“等等!”戚文晟忽然回身叫住拉拽何清越的人,何清越可是提醒了他,趁着何清越这会儿还能喘气呢,他得先把正事儿办了。
何清越一下子不折腾了,他眼睛发亮,这是能死里逃生了吗?
戚文晟的这个举动,让在场的众人瞬间流露出了不解、诧异、鄙夷等各色眼神。而其中秋溪的眼神最为复杂,他抱着豆儿转身走出了人群,他在想看来戚文晟对何清越终归还是念旧情的。
可还没走出十步,秋溪听到了正厅里传来的一句响亮的话语,他蓦然就停下了脚步……
第十九章 两心
“我要休妻。”
戚文晟的短短一句话,把现场砸的鸦雀无声。
秋溪觉得真是奇怪,刚刚堵在他心头的那些小石子,好像刹那间就都飞走了。
“戚……文晟,你……说什么?”何清越才亮起的眼神里霎时又染上了惊恐,他真的以为戚文晟是反悔了,不舍的让他遭那些罪的呢。
“太公,叔公,保长。”戚文晟看也不看何清越,回身说道:“我戚文晟娶妻不贤,过去我是念在两家父亲交好的情分上才对何清越万般忍让,怎奈他为人实在是不知廉耻,今日我若还不将他休了去,就怕是连我爹知道了也得脚踢棺材板,骂我一声废物了。”
一段话说的掷地有声,只是最后一句说出来,惹得不少人低声发笑,就连秋溪也是抿住了薄唇。
“嗯……好,好啊。”一直没有说话的戚太公,投给了戚文晟一个赞许的眼神。
戚叔公紧跟着说道:“早就该如此,何清越所犯淫佚之条,理应将他休弃。”
“叔公说的是。”戚文晟态度恭敬谦卑。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戚文晟自知没有文采,也写不出古代的文字。他由戚叔公代笔,写了篇休妻书,然后在立书人处签名按手印,至此算是彻底与何清越毫无瓜葛了。
戚文晟感觉一身轻松,至于等下是谁拿鞭子抽打何清越,他是一点儿也不关心了。看着何清越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自己,戚文晟更加脊背挺立,冲着何清越微微一勾嘴角,眼神却是射出一片寒光。
“戚文晟!”何清越再次被拉拽上,他扯着嗓子怒喊:“戚文晟!你不是人!你根本就不是,戚文晟,你不是人!”
围在正厅外的村民向两边躲开,他们眼盯着何清越狼狈的做着无用的反抗,都以为何清越这还在死不悔改的咒骂戚文晟。
可戚文晟听懂了,听懂了何清越真正要表达的意思,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此时谁会相信一个被当场捉奸的淫夫所说的话。
“戚文晟!我知道你不是戚文晟!你不是……呜呜……嗯呜……”有人给何清越的嘴里塞上了块儿脏布,也省得等下行刑的时候再听他的惨叫。
戚文晟在何清越的叫喊中,忽然听到了几声婴孩的啼哭,而且听着还极为耳熟。他赶紧向门口的人群里张望,可是并没有看到他心中那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