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隐感到头顶上有一个大红加粗的“危”字。
第87章 分赃
这头畸形的老虎像蓬松的蒲公英,随风膨胀,倏地长到了三层楼的高度。
最右侧的虎头的耳朵尖将将触及鼓楼檐下悬挂的铜铃,随即发出拨棱拨棱的清脆声响。
费明秋拿着两册太史笔放也不是、藏也不是,曲肘拱了一下商远的背,“你先起来。”
商远慢吞吞地揩拭额头的血污,眉头紧锁仿佛正在与什么抗争,站直了俯视费明秋的眼睛。
或者说,是费明秋按捺不住担忧从心地绕到商远的正面打量他的状态。
海风胡搅蛮缠式地游荡,鲸浪滔天,残破的帆布被卷进海里,偶尔浮上水面露出浆白的裂纹。
鬼母的笑声被主动掐断,本人咬着手指忍笑,一时之间所有噪声都停止了。
连同鬼门上吱呀抓挠门板的四根手指。
费明秋有些呼吸困难。
他不是第一次感到自己是被狩猎的人、是落入陷阱的食物,但他这次真的没办法了。
商远看向他的目光冷静得可怖。
一点漆亮浸在金绿色的锋芒里,瞳孔像秋冬之交急促摇曳的烛焰,又像孤山深处幽凉的磷火。
很快,熟悉感彻底消失不见。
懒怠的、压抑的、耐心的、从容的商远朝他杀过来——都是假的。
暴涨的神力与早年植入体内的机械核心相互搏斗,须臾摧毁了商远二十年的记忆。
何况是摇摇欲坠的理智。
费明秋急忙弯腰躲避,卷握太史笔挡下对准心脏的一拳,哑声自嘲道:“还算有点用处。”
太史笔不愧是烧不坏的神器,或折叠作棍或延展作盾牌,几次把他的命从鬼府拉回来。
费明秋绕着鬼门的门柱防卫商远,没工夫吐槽当下荒诞的巧合,拍门喊道:
“鬼母!咳……”
他话还没说完,令人肉麻的热气铺天盖地将他笼罩,天旋地转间被那头老虎抓到了嘴边。
最中央的虎头最是威风凛凛,想也不想伸舌头舔他。
费明秋惊恐地看着放大数倍的粉红色猫科舌头和堪比长剑的倒刺朝他冲过来。
虎爪锋利又结实,他被紧紧抓在雪白的虎爪里动弹不得,手指扣掌心,憋屈地忍耐晕眩感。
他和商远比起来还是单纯得多,至少他就没有这么些乱七八糟的老虎“为虎作伥”!
靠。
粘稠的黑血如同应龙召唤的暴雨,噼里啪啦淋湿了费明秋的眼睫和攥握成拳的双手。
心跳在这一刻挤满脑海,砰砰地挤压他的神经和某种被医生剥离得七七八八的感情。
人是复杂的灵魂,没有一种人格是容易扮演的。
符号化的人设则不同。
逃出实验室的他格格不入,东躲西藏,辗转逃亡,生硬可笑地模仿父亲的姿态与常人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