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倒是拆过一两封的,多是用我名字中“潋滟”两个含羞带怯的名字作诗、写词的。
赵效的臣子不敢明面上抗命。来是来了。只不过傲骨的文人雅士,自斟自饮。不会作诗的草莽之徒,大快朵颐。审时夺度的油滑之人,都不肯先开这个先口。
推攘姿态看得赵效渐渐皱眉。不过我在他身边,他不好直接发作。
待我和赵效一起出去。
他们就肯作诗了。
善于溜须拍马的一个臣子,腰身躬地夸张,像要丢盔弃甲地摔倒匍匐在我面前。
口舌甜蜜的奸猾之徒,走上前,手脚僵硬地朝我作了个揖。
座上寂静,没人耻笑他神态可笑。只见这臣子满面熏红样子,任谁都看得出这人魂早已飞走、只剩躯壳呆立。这人仅凭着本能在谄媚,说自己见识广大,如今才知是井底之蛙,说原以为传闻相貌上出类拔萃的人物,算上穰王殿下,也就五个指头数过来:
现在如日中天的阆肆王、祭典上有幸远远望过一眼的文慈公主、一个讨饭的跛脚和尚、还有艳花楼里的小滟姑娘。
本觉得最后一个是人云亦云。
才知道前人不如后人,道听途说的艳名不虚传。绝世二字,正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种美人本该是盛世的点缀。正巧小滟姑娘来到穰王身边,真是天命所归!
赵效赐下油烹之刑时,这人尤未回魂。被侍卫压走领死也一派失魂落魄。
赵效尤不满点缀二字。便随手赐死了。这乱说话的五品官死得草率至极。
接下来众人就收敛得多。
其间我最喜欢张趁步做的诗。她坐在边缘,提笔写了几句。又抄了句诗鬼的名句。
唱到她纸上写的诗时,众人纷纷叫好,有个草莽出身的武将自诩吴下阿蒙。
读书不到三月,争着让人刮目相看,武将听了张趁步的这句“白骨沉埋战血深,翠光潋滟腥风起”,完全听不懂什么意思,不由得琢磨起来。赵效倒了温酒,抵到我唇边,我小小喝了一口,看向一个五大三粗、面容粗犷的武将。
野史中有一篇列传的梁和光正犯难,他又不知道张趁步是将军世家的出身。
他觉得一时熟悉,又想这舞姬怎识得沙场风光,不知道如何赏析。
发现我望向他,这武将跌了一跤。
武将爬起来后,见我还是看着他,便不由自主开了口。他声音豁亮有力、掷地有声,只不过带着一点点因羞生的怯。
他胡说八道了一通,高大个子埋着头不敢看我,“这翠光潋滟中的翠光二字,想、想是青葱草叶焕发生机的可爱模样。”
“而这‘潋滟’光彩,大抵是说王上的‘滟美人’很美,眼波动人,顾盼炜如!”
一通话里误打误撞的六个字最好。王上的滟美人。赵效颔首,没跟他计较。这些文臣武将有些的确可爱,我一一看过他们的脸,他们也看着我,看一朵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花似的痴看。我从不忌惮别人看我,最好别人一直看着我。
到死看着我才好。
有气节的几个虎将,目光如炽,自然看到的是颇有姝姿丽骨、让人止不住欣赏意味的焦骨牡丹。
有些死在攘狄的多次战役里,有的受了豆蔻引线的招降、日后在丰仪王手中受封官职。
张趁步不言不语,和众人一道附庸风雅。
没人想读出来那马革裹尸,分解出一股股酸腐绿液的“翠”。她也不必自讨没趣。
唯有一个庞紫珠顶着赵效快要阴厉起来的目光,不看我,不理满堂彩。
只是面容沉沉地灌酒。
他也许是整个诗宴席最想杀我的人了。
一打看见我,他就明白我的意思了,我不用开口赘述整个人站在他面前,让庞紫珠瞬间明白,他追求的一切将会化为泡影。“你不是寻常的美人,你是想要祸国的美人。在你身边没有明君和太平可言。”他那双眼睛透露着这样的话。眼眶微红出一种憎恶之色。
仿佛里头窝了一只两只的红斑杜鹃。
正要啼血。
作者有话要说:路线图是这样的:赵效→赵鹤→赵骜→养马奴(失策了下章出场)→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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