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宁微微一怔, 感觉如芒在身, 被烈火炙烤。她抬手将自己中衣脱下, 摸索着解开裹胸的绸带。
卫长宁的肌肤很好, 欺霜塞雪。君琂下意识侧过身去,绸带一圈一圈解开后, 就什么都不剩了, 胸前一片凝脂酥雪。卫长宁显得窘迫, 君琂望着它处, 极为平静。
屋里只能听见卫长宁粗重的呼吸声,还有衣料磨擦的声音。
君琂本想她自己换好里面的衣裳, 外衣繁琐, 她再进来给她换,谁料她自己将衣服不小心掉在地上。换好外衣后, 君琂理了理她的衣领, 摘下她束发的簪子,随意挽了女子发髻,目光落在她眉梢的朱砂上。
陆琏再三提醒她, 这颗朱砂极为碍事, 认不得卫世子的相貌的人,只需这颗朱砂就一认一个准。
她在妆台前的匣子里取出一盒胭脂,执起干净的细笔, 笔尖沾上胭脂,她是女子自然懂得女子妆容之美。
卫长宁不懂君先生在做什么,眉梢处似有笔尖滑过, 痒痒地,她歪头就要躲。
“别动。”君琂不耐,以朱砂为心,勾勒出红色的花蕊,将朱砂很好地掩藏起来。
花瓣艳丽,肌肤如雪,如同红梅落雪,美得让人心惊。
君琂将胭脂收好,扫视了卫长宁一眼,海棠紫细棉衣,蝴蝶般的姿容,发髻上的粉色流苏,给她添了几分柔弱的美感。
男装清正,女装娇美。
大唐素来民风开放,女子可为官,亦可独自出门。面纱遮面的现象,越发少见。在外等候的陆琏与韩元见君先生扶着一个少女出来,行动款款,面纱看不见样貌,眉梢处的梅花很是艳丽。
两人揉揉眼睛的功夫,少女上了第一辆马车,君琂跟着上去。
韩元准备的那辆马车没有人坐,他盯着门口没有看见卫世子,策马走到君琂的车窗外,奇道:“君先生,卫世子没有出来,要等一等?”
隔着车帘,卫长宁歪着脑袋去侧听,流苏滑过君琂的脸颊,君琂无奈拨开那串流苏,轻声道:“走吧。”
外面的韩元在得到回复后,反应过来刚刚那个面纱人就是卫世子,他与君琂并不相熟,这厢奇怪君相有给人改装的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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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本就不平静,尤其是到了长安城附近,杀手一波接着一波,大有不罢休之势。
金吾卫办事,多少带着狠厉,来一人便杀一人,就算当时没有杀死的人,在被擒后也会自尽,断不会留下可用的线索。
君琂很平静,在车里捧着书,研究卫长宁的字迹,根骨奇秀,笔锋劲道自成一体,她随意道:“你的书法师从何人?”
卫长宁沉默,她自然师从太.祖,但这现在不能说,若不然君先生定以为她脑子坏了。她想了想,胡诌道:“我母亲。”
君琂蹙眉,沐国公的嫡女个性张扬,行为举止都带了几分豪气,与卫长宁的字迹联系,倒也说得过去。可转而一想,沐云去世的时候,卫长宁不过八九岁,又不太合理。
她欲问的时候,马车剧烈震动下,停在了原地。
又是一轮刺杀。
君琂透过车窗看向外面的落叶,亦将那番腥风血雨看在眼中,神色不明,她片刻后言道:“世子,对今上朝局如何看待的?”
卫长宁奇怪她会问这个问题,想了会儿,说道:“蔺相总揽格局,与王权相争,是谁给他的力量?是陛下给的,陛下当初给蔺相的力量斩杀废帝的旧势力,他会用人但不善治人,这点就不如废帝李乾,李乾利用先生……”
她下意识顿住,君琂直接道:“没关系,继续说。”
“废帝李乾利用先生平衡朝堂局势,亦可在成功的时候放弃先生,而先生不会同蔺相那般反抗,治下之道,当今陛下怕不如废帝。他能让蔺相坐大,却无法掌控他,这个君主恐怕不如李乾。”
卫长宁有条不紊地分析,并不掩饰自己对今上的厌弃,她当初选择这个皇帝,是因为无人可选,唯有他能够与李乾抗衡,谁又能想到他会任由旁人坐大。
杀手击退后,马车又往前行,陆琏策马而来,低声问道:“先生可有事?”
“无事,继续走吧。”君琂面无表情,仔细品味着卫长宁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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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城门处,顾笙早已等候多时,遥远就见到夫君骑在马背上,后面的马车悠悠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