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她翻身上马迎上前,冲着韩元朗朗一笑,欢喜之意很是明显。几人接着往长安城里走去,君府在南边永昌巷,那里高官云集,再往北走就是宫廷了。

君琂是最后一个下车的,待走近府邸后,看清眼前的深宅大院,似是回想起成亲那日走过的路,忍不住有了一丝恍惚之感。

冬日的风吹到脸上,带着长安城特有的寂寥。

顾笙好奇马车里的女孩是谁,依君琂的性子不会将陌生人带回君府,她方才只看清那双眼睛,带着一种莫名的沉淀之意,与同龄人不同的是带着沉稳的丽色。

君琂神色一如既往的温和疏离,韩元回宫复命,顾笙倒是留来与她说清长安城的行势,道:“前朝之事,想来我家夫君已和你说了,后宫如今皇后闭门不出,王贵妃统辖,膝下仅一女宸阳公主,你也已经见过的。至于其他七位,不用我多说的。中宫无子,旁人可就争破头脑了。”

她解释后宫的事,是因为皇帝昭然若揭的心思。君琂轻轻应了一声,她与顾笙曾同在代王府,知悉她爽朗的性子,便道:“你可知卫国侯府的事?”

顾笙以为她会问宫廷的事,猝不及防地问到她家隔壁侯府的事,心中愣了愣,就道:“什么事?卫家世子丢了的事?侯府好像并未张扬,具体我也不晓得。”

君府下人林璇进厅奉茶,三年的时间君府依旧,林璇照料着如同君琂在时一样。其间很多人过来打听君琂的去处,都被她挡了回去。

林璇生得极其普通,放在人堆里也不扎眼,她将茶盏放在君琂跟前,低声道:“奴查过了,卫国侯不喜先侯夫人,连着膝下一对双生孩子都不喜欢,当初嫡女卫长宁夭折,匆匆入殓下葬,沐国公夫人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因此两家生了嫌隙,后先侯夫人入道观为亡女祈福,两家就断了来往。”

顾笙深吸一口气,“为何匆匆下葬?”

君琂心明,那是唯恐旁人发现死的是嫡长子卫长庚,沐云做事滴水不漏,能够瞒住这么多人,就足以说明她的心性坚定,可惜遇人不淑。

“这个不知,反正当时先侯夫人当时没有反对,沐国公夫人极其喜爱卫长宁,没有见到孩子,可知她有多伤心。沐国公戍边后,就不见有联系,先侯夫人去世时,沐家都没有来人。”林璇道。

君琂看了她一眼,她便垂首退了出去。

顾笙却道:“难怪卫国侯在这个时候将卫长庚派去衡水,听说三年前从衡水回来的时候命都差点丢了,要不是下面的人得力,可就救不回来了。”

“三年前?”君琂反问。

“对啊,就是你代王去后发生的事,当时听说是被山匪所伤,老侯爷就是因为这个事病情加重去的。卫怀慎袭爵后,主动给卫长庚请封世子,让人着实看不懂他的心思。”

君琂垂首望着杯盏内碧绿的茶叶,轻轻吹了吹,卫国侯只怕不是主动请封,而是被逼的。卫怀慎娶沐云是老侯爷的意思,自然也会喜欢沐云膝下的一双子女。

顾笙瞧着君言沉默的样子,着实替她担忧,心中跳得厉害,她当年与代王虽说假成婚,到底有几分真实的情分在。代王将君琂奉若神女,竭尽所能去守着她,若是她被迫进入后宫,与一群女子去争皇帝莫须有的宠爱,只怕定后悔辅助当今陛下。

顾笙不好久待,与她说了几句,让人小心行事就离开。

人走后,君琂才有时间去看卫长宁,林璇将人安排在客居,是府内招待客人的地方。君府内只有君琂一人,她自拜相后,废帝就赏了她这座府邸,搬出君家原有的宅子。

君琂有几位同父异母的兄长,在她挂冠后都聪明地请求外放,如今都在各地为官,不在长安城内。皇帝为了显示恩德,将他们都召回长安,兄妹团圆。

客居的屋子较为随意,庭院里的树木多显萧瑟,清冷如无人。在这里住的客人最多停留两三日就会离开,林璇以为卫长宁随时会走就安排在这里。

这里离前院很近,君琂走了一盏茶时间就到了,看着寂寥无人的庭院,蹙眉问道:“怎么安排在这里?”

林璇回道:“您说是客人,自然安排在客居。”

君琂下意识在顿住脚步,道:“安排在棠居,女孩子住在这里,略显冷清了,还有命人守着棠居,不能让任何人进去。”

林璇历来不问原因,道声好。

两人往前院走的时候,皇帝身边的内侍高逸来了,笑着走向君琂,“可把您等来了,陛下请您立刻入宫。”

林璇在长安城内自然晓得皇帝的心思,这些年君琂的行踪只有韩元夫妇知晓,就连她也被蒙在鼓里,关键时候想要传递消息都做不到。若是可以传递消息,定不会让君相回来。

皇帝的心思太让人恶心。

君琂神色极是平静,没有被皇帝召见的欣喜,淡淡道:“那我随高内侍入宫。”

高逸眸色闪了闪,见君琂一身寻常衣裙,素净得找不出一朵花,就提醒道:“急也急不得这一刻,等您更衣再去也合适。”

君琂知晓他的用意,道:“怎好让陛下久等,还是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