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两人坐在一起,也不显得突兀。在家宴时,卫长宁就已着裙裳,皇室中的几人倒未曾觉得奇怪,朝臣大着胆子看了一眼,眼中闪过惊艳,都垂首行礼。

沐柯挠挠头,跑到她跟前看了一眼,因太傅在旁,他就只敢看一眼,道:“殿下今日真奇怪,还是往日看着顺眼些。”

君琂柔和的眼神中闪过淡淡凌厉寒芒,吓得沐柯拔腿就跑,不敢再多说话。

殿内寂静无声,卫长宁笑了笑,极是开怀,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裳,道:“先生,你说我适合裙裳还是袍服?”

殿内这么多人,她竟问这些问题,君琂沉默,不回答。

今日王贵妃称病,没有过来,帝后二人罕见同行,皇帝气色不佳,眉宇间拧着病态,显得一旁皇后脸色红润。

卫长宁晓得皇帝气得不轻,她朝皇后笑了笑,今晚还会气得呕血,她不是凌厉锋芒之人,却乐得看见别人凌厉锋芒,比如离她数个座位的李瑾,在帝后到来后才姗姗来迟。

皇帝不予计较,脸色也不太好看,吓得群臣都跟着提心吊胆。

节宴上必有歌舞,夜幕低沉,殿内烛火高燃,华灯照亮屋内每个角落,仙台楼阁也不过如此。

上座的帝后已然沉默寡言,气氛甚是尴尬,卫长宁也不去缓解,由着二人僵持着,过了会儿,皇帝便盯着殿内中央献舞的伶人。

卫长宁没来由一阵恶心,摸摸自己的胳膊。身旁的君琂顺势摸到她的胳膊,初夏衣裳单薄,拂开袖摆就能感触到她身上惊起的小疙瘩,她怪道:“你怎么了?”

有些话不好说,卫长宁只好摇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这里时刻有人盯着,君琂也没有多问,只在案底握着她的手,算作安慰。

雕梁画柱间,灯火璀璨,伶人想必安排许久了,红袖招摇,身姿轻盈,今日的舞格外灵动,这好像是从外面招来的,宫廷里的伶人多是刻板,跳不出这样的舞姿。

秦王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附和,让卫长宁无语,这人没有天赋,偏要去争皇位,真是不知自己的分量。

上座的皇后饮了杯酒,见皇帝目露贪婪,轻轻扫了一眼,装作没有看见。当年在府邸时,他就很迷恋王贵妃年轻的身体,宠了这么年。

群臣推杯换盏,大多都已酒醉,而皇帝也不在意他们如何,本就是筵席,该当让他们尽兴,他自己盯着伶人多看两眼,旋即招来高逸,在他耳边吩咐两句,是何意思,皇后也明白。

后宫中妃嫔数不胜数,也不介意多个伶人,皇后当作未见,下面的人喝酒喝得正欢,未曾注意到匆匆离开的高内侍,唯独一直注意皇帝的李瑾,见他消失后,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

她的父皇依旧如此好色。

筵席快要结束的时候,大多人都醉了,就连沐国公历来不饮酒,今日也有些微醉。

卫长宁清醒得很,皇帝不待见她,这个时候也没人敢过来敬酒,她滴酒未沾。

皇帝先退席,步履匆匆,卫长宁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随即朝臣醉醺醺地被内侍扶着出宫。卫长宁走得最晚,与皇后道别后才走,两人在夜下漫步,十指交缠。

走到长乐宫门口的时候,金吾卫拦下两人,道:“五殿下,陛下请您回殿,有事商议。”

皇帝早已去了温柔乡,哪儿有时间与她说话,卫长宁看着陌生的面孔,道:“传旨该有内侍,怎地换作金吾卫?”

此处尚处宫廷,隶属于金吾卫的管辖,出了长乐宫门,可就不是了。

金吾卫拦住两人去路,拔刀相对,道:“五殿下敢抗旨?”

出殿这么久,好似没有看到离席的朝臣,尤其是醉醺醺的武将,卫长宁心中有了提防,道:“你未曾传陛下的旨意,如何就是抗旨?”

她紧握君琂的手,虽是笑着说话,眼中却涌动着寒意。

两方僵持下来的时候,远处徐徐走来一行人,同样是带刀的金吾卫,领头人却是李瑾。

天色漆黑,唯有灯火才能看得清人的容颜,李瑾在卫长宁面前止步,眉眼扬起,得意道:“五姐,我们去看场戏如何?”

“今日时辰不早,看戏留着明日,宸阳公主不回府安寝,留在宫里做什么?”卫长宁挡在君琂面前,笑了笑,没有李瑾想象中的慌张与胆怯。

李瑾看到她挪动步子,狠厉道:“留在宫里请五姐看戏,你若不去,我请太傅去看,如何?”

君琂环顾周遭,警惕道:“你扣押了今日赴宴的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