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碧澜照例领着宫人退下。

太后未曾想到她来得这么快,昨日朝会上拿下敏王,罪状也已拟好,在朝官员多多少少都会有错处,敏王的罪状也多,条条拟定让人无可辩驳,眼下就差最后一步定罪。

她惊愕于皇帝的速度,不过几月就扫清三王障碍,将皇权紧紧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样手段,与君琂十分相似,其间也少不了君琂的帮助。

喝下汤药后,太后拿着帕子擦拭嘴角,问了几句敏王的事,卫长宁一一答了,最后她才道:“听闻蔺相伤得很严重?”

卫长宁方才不知太后召她何事,一听这句话就明白了,道:“是,待年后就商议新相的人选,太后有提议?”

她主动问出来,反倒让太后无话可说。太后观卫长宁眉眼轻松的神色,言道:“前几日皇后来过。”

卫长宁精神一震,她早就想知道先生与太后之间的谈话,奈何先生不肯说,自己撒娇生气都用上了,也一句话都没有问出来。

听太后这话,好似要说出来,她道:“我知晓她来过。”

太后惊讶,抬首观卫长宁平静的神色,就暗自猜测,她不知君琂来过的目的,她靠着小榻,冷冷一笑:“她来这里,威胁我。”

卫长宁不觉有怪,先生本就不是性子温软之人,顺着太后话道:“您如今是太后,后宫之事在您的掌握中,若要威胁,也是您威胁她。”

虽说已然立后,后宫之事,都是太后在打理,她不放权,君琂也不会去抢,卫长宁知晓后宫事务繁杂,太后愿意承担,就让她去管,也让君琂轻松些。

卫长宁句句都在袒护君琂,太后气得咳嗽两声,一旁的卫长宁抬手拍了拍她的脊背,也没有再说话。

太后气恼,拂开她的手,道:“她以相位威胁,迫我今后不在管问你后宫之事。”

闻言,卫长宁惊了惊,眸色亮了亮,她心中的先生不染纤尘,更不会拈风吃醋,好似她后宫有了旁人,最多会蹙眉,然后不再理睬她。

这次竟这般与太后摊牌,令卫长宁欣喜,但她没有将这份惊喜表露出来,反故显深沉,问太后:“那您同意了?”

她面色肃然,也无喜色,太后也就不气了,与她意味深重道:“你喜爱她也是常事,君琂高洁,代王与先帝,就算是废帝李乾也曾说纳她为侧妃,你迷惑也是常事,也该知分寸,皇嗣为重。”

太后是长者,言语慈祥,口吻如长辈那样劝解晚辈,敦敦教诲。卫长宁知她病情,若气出好歹,先生也不会饶她。她就不敢随意反驳,低声道:“您身体不好,想些开心的事,皇嗣之事,我心中有数。”

一听就是敷衍,太后心中有数,不与她继续争下去,直接说道:“相位,你如何想的?”

这是今日来最关键的事,卫长宁现在明白君琂的筹谋,她若松口,岂不让人功亏一篑,她就将这‘坏人’的戏演下去,拒绝道:“舅父门生无数,数年来也只管问国子监,朝堂事甚少过问,只怕资历不够。”

太后道:“君琂拜相,不过花信之龄,你舅父早过不惑,论资历不如她?”

这就是强词夺理了,废帝登位后,君琂为他筹谋,为他扫清障碍,居功甚伟;而卫长宁为帝,都是君琂与沐家、韩家的功劳,蒋怀未立功,怎么比较?

卫长宁忍着耐心,回道:“君琂拜相,是废帝李乾所为,并非是我,凭心而论,舅父心智才华,能比得过君琂?”

实话气得太后胸口一口气郁结,剜了几眼卫长宁,道:“你意欲何人?”

卫长宁沉默,话不可说得太死,委婉道:“我还未想好,此事需与群臣商议,一人也做不了主。”

这样答话,尚有转圜的余地,太后心中好受了些,将君琂的话在脑海里回忆一遍,或许真如她所言,皇帝当真不愿立蒋怀为相。

且皇帝性子冷酷,她也没有办法,摆摆手道:“我累了,你回去吧。”

卫长宁起身,行礼后就欢天喜地离开永安宫。太后见她轻松的背影,眸中闪过失望,复又躺回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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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离开后,断断续续有人入殿禀事,待她回来后,殿外站了数名朝臣。

卫长宁见到朝臣后,将步伐放得稳重些,挺直脊背,不忘自己的帝王仪态。

这日是今年最后理政的日子,朝臣有何大事都会抓紧时间禀来的,卫长宁今日也很有耐心,认真听后,方想起今日有晚宴。

昨日发落敏王,群臣心不稳,今日除夕夜宴也会安静些多,午后朝臣就少了些许,她想回长秋宫,奏疏却还剩一大摞,明晃晃地摆在案上。

唯有将这些处理了,才能安心去找先生,她不可懈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