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皇后一声冷喝,愈发觉得代王愈发不懂事,与她离心也就罢了,竟来离间她与张家的关系,也真是可恶。
宫人入内添茶,将皇后身旁几上冷却的茶盏撤下,换上方沏好的热茶,又退了出去。
代王觉得不服气,便道:“做事怎因亲疏而分别对待,外人若知晓,会怎样看待李家?本就张夫人的错,她为何要诬陷我,吴王叔父离京是自己犯错……”
“闭嘴。”皇后气得胸口发疼,见代王面色桀骜,丝毫不觉得有错,愈发觉得厌恶,到口的茶盏砸了过去,骂道:“陛下宠得你不知天高地厚,我如何做事,还用你教?”
两人站得颇近,小代王也不敢躲,突如其来的茶盏砸到肩膀,逼得她退了两步。滚烫的茶水烫得她脸色发白,低眸看到自己肩上湿透的衣裳,愣了几息,没有说话。
一时间殿内万分寂静。
代王被烫得手臂发麻,复又扬首看着皇祖母,心中情感发生微妙的变化,平添一股悲怆。她呆呆道:“皇祖母不辨是非,阿齐去问皇祖父,错与对,阿齐分不清了。”
说完就跑,惊得皇后起身,忙吩咐殿外宫人:“拦住她。”
代王在殿外止步,风一吹有些发冷,她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宫人,斥道:“滚开。”
宫人得了皇后的吩咐,哪敢退开,忙上前就要拉住代王。
庭院里闹得一团遭,宫墙外的太.祖蹙眉不悦,疾步走进去,身旁内侍上前一步,训道:“陛下驾临,你们闹什么?”
宫人怔住,没留神,代王从人群里跑出去,小小的身影极是伶俐,一溜烟就到了太.祖跟前,一张口就告状:“皇祖父,皇祖母欺负阿齐。”
太.祖见她面色气愤,眼眶却是红的,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训道:“又给你皇祖母惹祸。”
一拍发觉她衣裳都是湿的,顿觉奇怪,顺着视线看过去,领口处的肌肤通红。他抬手就微微扯开衣领,发觉肌肤上起了小水泡,眸色愠怒,忍了忍,道:“皇祖母怎么欺负你?”
小代王不知君文嘉入宫将事情说过一遍,皱着眉头道:“她们说吴王叔父离京是阿齐与君姐姐害的。”
她避轻就重说了一句话,太.祖脸色绷不住了,先道:“先送代王回东宫,召女医过去看伤。”
代王不愿意走,揪着皇祖父的袖摆,将袖口处的龙纹揪得变形,也不管不顾道:“阿齐不走,皇祖母以亲疏断对错,与皇祖父平日里所说不符,阿齐据理力争,皇祖母说不懂事。”
太.祖握住她冰凉的小手,面色慈祥,与她解释:“先回东宫,错与对,自己知晓,有时放在心里即可,勿要与人争。阿齐记住,自己不如旁人的时候,对错之分争来无益,可明白?”
代王懵懂,不是很明白,依旧乖乖点头,本想为君姐姐争几句,怕皇祖父迁怒,就不敢再说。自己只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到了长秋宫外后,坐车撵回府。
回去的路上都在思考皇祖父的话,她皱紧眉头,轻松下来的时候才觉得自己锁骨处火辣辣地疼,自己又不敢伸手去碰。车撵在东宫停下后,她就跳下车,医女在一旁候着。
一入殿,宫人就伺候她脱下外袍,肩膀处有厚实的衣料护着,没有烫伤,只有领口处被烫到了。
医女不知发生何事,觑了一眼代王尚算平和的脸色,低声道:“殿下忍忍。”
“无妨,也不疼的。”代王抿了抿唇角,长睫颤了颤,忍着疼痛,她不想将软弱示于人前,脑海里回忆着自己与皇祖父的话,想想可有错处或者不该说的话。
君姐姐让她顾及皇后,是否就是这样做?
她自己想不明白,提笔将大致经过写下,自己溜到太极殿,想着让人给她送出去。东宫内都是皇祖父的人,唯有太极殿是君姐姐任职之处,有她几名心腹在。
不想,君文嘉还候在殿外,她躲在柱子后面低低唤了一声。君文嘉回神,装作随意般地走到柱子,她将书信塞过去,“给君姐姐的。”
说完就走,小小的身形消失在君文嘉面前。
君文嘉迅速将信收入袖袋里,又踱步回殿前。对面的张泽凝视他,眼神讽刺,抬高眼睛望着屋檐。
不多时,太.祖从长秋宫回来,君文嘉方才见到眉飞色舞的代王,心中有数,也不急于出声。
倒是对面的张泽急不可待地出声,上前一步张嘴就见身旁内侍冲他摇首,示意他莫说话。
太.祖落座,见张泽焦急的神色,相反的是君文嘉态度从容,两人相差甚多。他念及皇后,才多番厚赐张家,不想张家不知天高地厚,私自传出谣言。
涉及代王,他不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