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然笑了,伸手掐住了她的面颊,“你今日说话怎么那么好听。”平日里要让顾思源说句体己话,那可真是太难得了。
顾思源嗔了她一眼,应道:“吃糖了。”
钟离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让朕也尝尝。”她俯身,在顾思源的唇上落下了一个冰凉的吻。柔软的舌尖交缠,像是将唇边的雪花舔舐掉了一般,温暖融成了一片。
小雪在午后停歇,帝后相携,带着一群乔装改扮的侍卫,乘坐马车从东门出宫。小雪刚过,宫廊石板上铺上了一层薄薄细雪,一辆通体漆黑的马车碾过薄雪,留下一道漆黑的车辙,在灰冷的天空下渐行渐远。
钟离然与顾思源坐在温暖的车厢里,手捧着暖炉,相互依偎。马车驶过长街时,钟离然开了窗,探头朝外张望。只见阴霾天空下,开在两旁的商户都打开店门做着生意,热闹十分。马车驶过巷口时,钟离然还见到七八个扎着童髻的孩子,捏着一团雪在幽深的长巷中欢快的奔跑,互扔雪球。
那些欢声笑语,是冷寂冬日里难得的热闹。钟离然看了一眼,又张望到远处茶楼的二层人影重重,一派喧嚣。
见到这番景象,钟离然只觉得心中的郁气消散了几分,与身旁的顾思源说道:“朕还以为,这么冷得天气,源州街头必然是清冷十分。却不曾想,还有这般的热闹。”
“这说明陛下的子民,大多都生活安泰,才会在寒冷的冬日里有热闹的余裕。”顾思源笑了一下,轻声道:“若是陛下做得不好,源州城街头绝非今日之景了。”
眼前见到的景象令钟离然十分宽慰,她难得地露出了些许笑容。心中的担忧略微消散,钟离然似安心了一般,放下了车窗,与顾思源并肩而坐,随着马车摇晃到了郊外。
据湘君的消息,那群被金袍卫撵出城的流民如今逗留在郊外的一处道观中。那夜地冻天寒,是太一观的修士收留了这些商户。
郊外的那处道观,虽然比不得城东山顶的太一观,可容纳一个巷子的几百名商户还是绰绰有余的。钟离然本以为会见到一群流民相互依偎在道观角落躲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可怜模样,真来到道观时,才发现此处完全不一样。
侍卫们将马车停在道观不远处,钟离然牵着顾思源从马车上下来,却见到道观前停了一排马车,观中的修士与百姓正将马车上的东西卸下来,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钟离然见状,催侍卫们去打听这是个什么情况。那侍卫去了,细细问了一圈道观的人,回来与钟离然汇报:“是城中的商会得知了五十三巷的事情,给观里运来了米粮与炭火棉被,援助他们暂时过冬。”
“太一观的道人也送来了医者,来给被冻伤的人看病。”
“说是有官员也来了,正搜罗证据,准备替他们伸冤。五十三巷的地皮,听说是强行买走的,强制商户签押,所以他们才会在迁走前一直逗留商铺前。”
钟离然之前是从湘君口中知道这件事的,只是没想到杜党还能做到这么过分,如今亲眼一见更是气得不行了。杜党气焰嚣张,在源州城基本无谁敢拭其锋芒。
顾思源见她不再说话,就替她问了。一问之下,才得知这道观向来都是源州城收留流民的场所,大多数的乞丐流民还有穷苦百姓,都会来此处道观,很少去金袍卫设立的庇护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