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可与她也并不亲近,除了每年冬天回来时那袋榛子小饼干,其他时候,两人都是没有接触的。
或许小的时候,她还曾经缠过他一阵,但这人看似温和,实则冷淡,她这么骄傲的性子,时间长了,自然不许自己再缠着别人。再后来,她对众人都有了防备之心,对这位看似温和淡漠,却让人根本摸不透心思的大哥更是满心戒备。
但是此刻,她看着他温和隽永的面容,心里变得笃定踏实,停顿了好久才说:“你不要生气,也不要太过伤心。你的身体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温治臻始终是含笑模样:“我知道的。你也别着急。不是多大的事情。”
他抬起手,将她发丝上的水珠拂去了:“快进去吧。外面冷。”
温怀钰嗯了一声,跟在他身后进去。
两位老人不在客厅里,一问佣人,才知道他们在书房里聊天了。虽然是小儿女的婚事,但毕竟事关两个家族的利益,纵然温严心中有万般怒火,也不可能真的叫裴天成滚。
温怀钰想着外面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的出神,温治臻坐在她身旁,忽然问:“是不是让你很为难了?”
“嗯。还好。已经在让人解决了。”
温治臻看着她,目光温和:“别太累了。不要紧的。这种事情,顶多引起外人的猜测。两家的关系是不能受影响的,必要的时候,可以将责任推到我的身上,说是我和松溪感情不合。”
“大哥!”
温怀钰闻言有些不悦,眉头微微蹙起:“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裴松溪这么对你,你还帮她说话?”
诚然,她能体会裴松溪的心情,也能理解她的行为;但换个角度再想想,她又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的,这么做,对大哥来说太不公平了。
温治臻淡淡一笑:“是她帮我更多。我欠她的。”
“她帮你什么了?”
温治臻不说话,摇了摇头,只用极温和的目光看着她,缄口不言了。
温怀钰别过眼,有些烦闷:“不能告诉我就算了。”
温治臻一怔,好像从未见到小妹妹这么情绪外显的时候,大多数时候,她和自己一样,情绪都藏得极深,也极少外露的。
两人在客厅沙发上坐了一会,直到楼梯上传来踢踢踏踏的声音,是裴天成下楼了,老者见到温治臻的时候一怔,不过很快的,脸上就挂上一副温和又隐带愧疚的声音:“治臻,这次的事情,是我们裴家对不起你。”
温治臻站起来,走过去,依旧如清风明月般明朗,低了低头:“您言重了。”
他身上很有古时谦谦君子的做派,光风霁月,温和持重。这么多年来,裴家虽不满他身体不好,但对他这个人,却是打心底里喜欢的。
裴天成重重叹了一口气:“都怪那丫头。你等着,我们欠你一个交代。”
“不急。您多保重。”
温治臻并无多少情绪波动,温和到近乎淡漠:“我送您。”
裴天成朝他摆了摆手:“不用了,最近天气转冷,你多注意身体。”
裴家人走了,过了好半天,管家下来叫:“大少爷,先生请您去书房。”
温治臻平和的说了句知道了,上楼前又轻声说:“小妹。别生气了,是大哥不好。”
温怀钰一怔,抬起头时,就只能看见他清隽的背影,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还是第一次,大哥以这种近乎低哄的语气跟她说话吧。
她正有些出神,佣人从外面进来:“太太回来了。”
温怀钰闻言站起来,不愿意跟周琳正面碰面,只是才走几步,被周琳从后面叫住了:“怀钰,你大哥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周琳从外回来,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温氏有几家小公司挂在她名下,她就当去度假,在几个小城市间转了一圈,这忽然在网上看到这个消息,气的肺都要炸了:“裴松溪呢?我非要杀了她,问问她这么对我儿子,良心会不会不安!”
温怀钰眉心微蹙,简直想堵住耳朵,她强耐着等周琳说话了,才开口:“她不在,裴老爷子早上过来了,刚走。大哥现在在爷爷的书房里。”
她边说就要上楼,被周琳从后面叫住了:“你走什么走?这件事莫不是你跟裴松溪串通一气做下的?我知道你不想阿臻与裴家联姻,这样就威胁了你的地位,可你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