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舒服。”陈至微见人走近,当即站起来,一身脏污就往皇帝身上蹭,惹得陈知意皱眉,“你倒舒服,想你娘吗?”

“不想,我想貂。”小孩子皱皱眉头,她好几日没有看见貂了,心情郁闷。

“你娘竟然不如一只貂。”陈知意叹气,刮刮她的小鼻子,宠溺道:“它病了,过几日再陪你玩。”

“几日是几日?乳娘前几日就说几日了,怎地到了阿婆这里还是几日?”

“你这说话倒是挺快的,朕当你不到五岁说不全话。”陈知意一笑,将孩子放下来,随她一道坐着,道:“生病哪日会好,都是说不定的,几日是几日,我也不知。就像你阿娘说一年就回来,朕觉得她两年能回来就不错了。”

一年过去大半,也不知何日是个头,穆凉信中提到她心思宛如稚子,记忆差到极致,几日内的事情必然忘了。

甚至连她这个母亲都忘了,至微或许都还能记得林然,林然是肯定记不得自己的孩子了。

陈至微不懂她的话,攀着她的胳膊吵闹,“貂、貂……”

“让乳娘带你去看一眼,远远看一眼,不许走近,知道吗?”陈知意被吵得头疼,抱起孩子交给乳娘,吩咐几句后,大步回紫宸殿。

国库空虚,实难支撑突厥战事,若将粮食都给了边境,会引起恐慌。她想起林家粮仓,命人去清点一番,将去岁陈粮先送去边境,解了燃眉之急,以后再议。

****

夏末渐渐凉爽,穆槐领着林然去街坊走动。她记忆稳定下来,没有再继续恶化,让穆凉稍稍放心。

林然每次出府就像出笼子的鸟儿,新奇又激动,明明逛了很多遍的街坊,却犹如初见者一般,摸摸这个,看看那个。

每次走到酒肆前,驻足须臾,穆槐恐她又被骗,小心提醒她:“这人是骗子。”

“酒是假的?”林然好奇向酒家那里投去眼神,她踌躇不前,恰好给了店家机会。店家从酒坛里沽出一杯酒,递给林然:“小姑娘,酒香醇厚,试试就知是好酒。”

这句话,穆槐听了很多遍,当即接过酒杯饮了,在林然耳畔道:“酒香陈厚,家主莫要饮了。”

这就是所谓的骗子,林然瞪过一眼,从荷包里掏出三文钱给店家,骂道:“骗子。”

酒家记得这番情景有些相似,就是想不起来了,他每日遇见百余人,也记不清这事由来,转身就去招待其他客人。

酒水入喉,极为畅快,穆槐记得夫人的吩咐,不准家主去沈家点心铺,因此未到绣坊,就止步回府。

上了马车后,林然玩着今日买来的木簪。簪身是桃木,散发清淡的桃香,细细研究着簪身的花纹,似是不难,她回去可以为阿凉刻一个。

指腹轻轻抚摸簪身,想着她可以再刻一凉字,眯眼一笑,就看到袖口处不打眼的凉字。

舒心一笑后,马车忽而停了,到府上了?

她捏着簪子下车,忽而后颈一疼,眼前变成乌漆墨黑,就像黑夜一般的黑。

****

穆槐饮过酒,感觉小腹处蹿上一股火热,脑袋也有几分晕眩,当即明白过来今日那碗酒有问题,行过几里地,脑袋晕眩后直接翻下马背。

他一晕,当即涌出几名劲装武者,将马车劫持走。

穆凉在府里久候林然不至,过了午时未见人回来,让人去沿着回来的路寻找。

一路找下去,找到晕倒的穆槐,当即带回府里。

崔大夫以针将人扎醒,瞧着他的模样,骂道:“贪杯误事。”

穆槐大吃一惊,当即吓得清醒,细细回想,当即道:“夫人,是那间酒肆,我代家主饮了杯酒,就晕了过去。”

“林然总是骂骗子的那间酒肆?”穆凉蓦地回神,林然来了有四五月,时常回来提起那间酒肆,设局竟有这么多时日?

她当即果断道:“拿着陛下御令去找官衙,围住那间酒肆。”

穆槐顿悟,忙领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