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人家都已经讲到我会去搭救陆京了,我就这么走了不就没法实现他的愿望了。”楚欢冷淡地放弃了离开的想法。
府上侍女们体贴,即便邓景逸说出什么不干不净、恶意揣度的话,待会儿落到自己耳朵里的版本肯定也是她们特意修辞柔和过的话。
那就没意思了。
所以她又启了步子,近距离体会陆京被迁怒的感受。
因着邓景逸的大声咆哮,侍女们都被惊吓得缩到了门边上躲着,见公主与侍从总管来到,她们便纷纷福身行礼,盈起笑容向楚欢问好。
楚欢知道她们留在此处是避免这两人出现意外无人阻止,也为着记着他们的话好能够向自己回报。
但她既然已经到了,就不必侍女们继续留在这里受苦了。
所以楚欢暖了表情应下她们问好,又做了个手势,让她们都离开各忙别的事去了。
侍女们尽皆离开,院中剩下的人不多了,她抬起眼,望向了还在纠缠中的两个人。
邓景逸此刻勇气勃发,真有点盛气凌人的感觉,全不像昨晚被吓到昏迷的凄惨。
换上一身新衣服,也体现出了他的身量。
他只比陆京矮一些,双手揪着陆京的衣领陆京给他回复的样子,要从旁观者角度论气势,说不定真会觉着他能够压过陆京去。
然而楚欢清楚,邓景逸这样猖狂的态度只是仗着陆京的性情不会拿他如何。
如果面对上陈兴这样不会对他心慈手软,实力又较他强劲很多的人,怕是立刻就要跪倒求饶。
所以自己评价他怯懦且恶毒,真是一点错都没有。
“明明有了脱身之法,你却眼看同伴们都被处死,这就是对大家的背叛!”邓景逸专注于发泄情绪,目中满布血丝:“明明庆阳公主轻易就能将所有人救出来的!”
“与公主殿下没有关系,你不要牵扯到殿下。”陆京阻止了他更多谈及楚欢的话,却没有更多为自己辩解。
如果不是邓景逸逼问的话牵涉到楚欢的名誉,陆京其实不吝于污名自己。
他明白邓景逸遭受了怎样的折磨,所以觉着让邓景逸彻底发泄了情绪,说不定能够好受一些,恢复从前的性情。
死者不可追回,生者的痛苦能够安抚,他便尽自己所能地安抚。
然而他这一副默默忍受的模样却让邓景逸的怒火愈演愈盛,平静旁观般的视线使邓景逸错觉自己就是个小丑,恼怒更甚。
两人间的状态也从一开始的面对面质问,演变成了动手揪衣领。
但楚欢到了,他的猖狂就到此为止了——陆京是好脾气,她可不是。
她瞧着陆京衣领下缠着的绷带透出了星点血迹,原先萦在唇边浅淡的笑意便消失了。
楚欢并不很在意陆京受伤,甚至觉得他身上的伤痕可以更好妆点他的气质,所以昨夜都没急着出面将人救下。
可她并不喜欢自己的所有物未经自己允许,多出点别的伤口来。
“夏安,让他松手。”楚欢冷淡地吩咐了,乔夏安应声答好。
寒光一闪,原本系在乔夏安腰间的宝剑出了鞘,他持剑霎时便逼近了邓景逸,不待他有所反应,锋利的剑刃就落在了他的手腕上。
乔夏安没有施力,单凭剑刃的重量就在邓景逸的肌肤上压割出一道浅浅血线,血珠从中渗出。
伤口不深不很疼,但视觉冲击很足,将邓景逸惊住了。
他立刻便松了手退开好几步,惊叫着退后,直退到了陆京的身后躲避起来才获得了安全感。
明明斥责陆京背叛同伴的是他,结果遇见意外将陆京视作荫庇的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