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他愣了下,“我也不知道你会验尸啊……”
“都说了不是验尸!”我看了下时间,已经下午六点过了,要赶在明天早上火化前去看遗体的话肯定来不及了,而且估计明天会去殡仪馆送行的人也有一大堆吧。
要是殡仪馆有认识的熟人就好办了,找沈情吗?殡仪馆这种特殊的地方……就算是那家伙也应该没什么熟人吧,要让沈情想办法他说不定会找批人去直接砸了大门。而且话说回来,在那种全是死人的地方工作的人,应该也不是什么正常的人类吧……
我突然灵光一闪,对把自己裹成粽子的季雨阳说,“给我滚起来穿好衣服,我们去殡仪馆。”
“啊?真要去啊?”季雨阳脸一白,“天都快黑了……”
“等天亮了就来不及了。”
乐岭殡仪馆在乐岭深处,的士师傅听说大晚上去殡仪馆,立即用十分惊恐的表情考虑拒载的事,还好我事先想到可能会有这么一出,于是掏出了警官证,的士师傅才不情不愿地上了路。季雨阳看到警官证吓了一跳,悄声问我是怎么回事。其实这个证就只有外面那个皮套子是真的,以前赵天成给我的。里面的纸片照片和钢印都是我自己伪造的,当时只是觉得好玩,真没想到会有派上用场的一天。而且一般良民哪见过什么警官证,就算是伪造的也分不出真假。
我们到殡仪馆时,白海云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换下了那身白大褂,穿一身深色的衣服,那张苍白的脸在夜里就像单独飘在空中的头颅一样,季雨阳在第一眼看见他时吓得尖叫起来。
“辛苦了,”我拍拍他的肩,“大晚上还要麻烦你一趟,等下请你们吃宵夜。”
白海云一脸嫌恶地拍掉我的手,“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在这里有熟人。”
“因为这里有尸体啊,”我凑到他耳朵边笑着说,“有尸体的地方,就会有恋尸癖变态的熟人。”
白海云的熟人是乐岭殡仪馆的遗容化妆师,遗容化妆近几年才开始在中国市场上出现,但发展势头倒是十分良好。特别是那些残缺不全的遗体,将之恢复为死者生前的状态,虽然死者已经无知觉了,却能对遗属起到十分巨大的心灵慰藉的作用。
尚馨是从八楼跳下来的,半张脸都塌进了脑袋里,从警察局领回尸体后就送到殡仪馆来做遗容修复。明天早上的告别仪式也在这里举行,然后直接送去火化并安葬。
作者有话要说:
☆、遗体化妆师
白海云的熟人叫唐杰,还是美国留学回来的。本来以为干这行的都长得跟白海云一副得性,不过唐杰的外表看起来倒是挺正常,穿着一身休闲装,像个办公室文员之类的角色,丝毫看不出来居然在做这种特殊行业。听白海云介绍我们并提出要看尚馨的遗体后,他脸上的表情也十分淡定,直接把我们领去了存放尚馨遗体的房间里。
尚馨的遗容修复已经完成,现在正放在冰棺中等待明天早上的告别仪式。我这是第一次亲眼见识遗容修复的成品,不但塌陷的脸已被修复得完好无损,露在外面的肤色看起来也与活人无异。尚馨穿着素色的旗袍,头发盘起来,装饰着两支雅致的发饰,脸上也化过了淡妆。不过最令我在意的是,她的手腕上依然戴着那只银镯。
我指着那只银镯问唐杰,“这个能取下来给我看看吗?”
唐杰把冰棺打开,取下银镯给我。镯子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我用手指擦擦,镶在银镯上的蓝水晶顿时反射出亮光,像只眼睛一样对上了我的视线。
“尚馨这身衣服是家属拿来的吧?没把她的玉镯子一起带过来吗?”
唐杰说,“是尚馨的老公拿来的,就拿了衣服、鞋子、发饰和耳环,戒指和手镯是尸体送来时戴在手上的,就保持原样了。没有拿什么玉镯子。”
“那她送来时穿的那身衣服呢?”
唐杰指了指旁边的储物柜,“都在这里放着呢。告别仪式后身上的饰品都要取下来,和死者的其他物品一起还给家属。”
果然是那套违各感满载的衣服。我翻看了一下红毛衣和黑运动裤,衣服的码数倒是和尚馨一致,不过这两件都是旧衣服,看使用历史至少在两年以上。尚馨死时穿的那双布鞋有着手工刺绣的花边,看起来倒像是她本人的东西。
我对唐杰说,“这个镯子能给我吗?”
唐杰有些意外地看了我一眼,解释说,“我们有义务保管好死者的遗物,并将之毫无遗漏地交还给家属。有时候看起来是些小东西,却对死者的家属很重要呢。”
“可是这个镯子并不是死者的东西。”
“哦?”唐杰问,“死者临死时戴有手上的东西,不是死者的,会是谁的?”
“有人在看着尚馨跳楼后,别有心用地戴在她手上的。”
我过去拉起尚馨的手腕说,“这里的皮肤上,之前应该有一些细小的擦伤或者划痕之类的吧?”
“你怎么知道?”唐杰抬起手腕仔细看了看,“化妆的时候顺便用粉盖了,看不出来的吧。”
“是看不出来,不过我知道这里应该会有一些小伤痕。尚馨死时手腕上原本戴的不是这个银镯,而是一只玉镯子。从八楼跳下来后,玉镯子摔碎了,手腕上的小伤痕就是那时候留下的。然后某个人为了某些目的,给尚馨戴上了事先准备好的银镯,并清理了现场的玉镯碎片。”
季雨阳反驳道,“那你的意思还是说尚馨是自杀的喽?那干嘛非要在自杀的尸体上留下些什么暗号之类的,这不是特意留下疑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