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在考算术一样,乾清翻个白眼:“十九、二十左右,不是换牙的年纪——”
他话音未落,突然怔住,捂住了自己的侧脸。
厢泉笑了,指了指乾清的嘴道:“人与人都是不同的,但十九、二十岁之后,有些人的牙齿依旧会长出。智齿,古时曾有流传,长智齿之人有智慧之相。有人于二十岁左右长出,有人于四五十岁时长出,有人终生不长。有些人在智齿长出时会疼痛不堪。”
乾清到了年纪,自然知道此事,便缄默不言,只是微微点头。
厢泉清了清嗓子:“也许你觉得一一对应真的很巧,但并非完全巧合。富翁与姑娘是事情源头,而整个事件的来源有二:金钱与亲情。凤九娘与哑儿是两件事,分别是这个源头所衍生的两个悲剧。姑娘得病需要有人照顾,故而老二与哑儿都扮演了‘照顾者’这一角色。这个‘照顾者’需要端肉汤给那个怪物。目的简单,其中掺入半夏,意在防止那怪物发出吼声引人怀疑,导致群民激愤。二来,也可以掺入迷|药之类,为了去打扫粪便一类的残渣。这古屋建造也是奇特的很,茅厕就挨着厅堂,如此倾倒粪便也很方便。”
乾清愣了一下:“我第一次看见这种布局,当时很奇怪,所以上前去查探,那茅厕很臭……”
厢泉嘲笑的看了他一眼:“你真是不仔细。古屋要是久无人居住,那茅厕的臭气又是从何而来?古屋中内藏乾坤,这一点可以轻易判断出来。而哑儿的死,也是我随后开棺才略知一二。伤口奇特,联想到古屋与肉汤,我觉得密室之中藏着什么怪物,兴许是狼之类的野兽,但很弱小,不似山中猛兽一般直接将人吞食入腹。”
“你看吧,我的猜测也有道理——”
厢泉摇了摇头,继续道:“浅薄至极。狼,这是说不通的。屋里藏着个野兽,日日喂食,不让他人知道,这是何必?哪怕在古屋伤了人之后,哑儿死亡,这个‘狼’居然没有暴露在众人视野之内。那么我就确定,这不是普通的野兽。其次,它竟然消失了,无影无踪,几乎没留下什么线索。这又是为何?因为有人接替死者,做了‘照顾者’这一角色。而且,这名‘照顾者’动作极快,在最短的时间内收拾了残局。”
乾清思考道:“你所言‘动作极快’……”
“避免混淆,我们把死去的哑儿称作‘死者’。死者死去,乾清你是第一个发现的。黑黑,水云,吴白,凤九娘他们都在你之后,那么,你们发现的时候是什么情景?你们没有见到攻击者,对吧?而古屋里的密室大门也是紧闭着的。一切安好,卧房也干净。换言之,有除了你们之外的人收拾了残局。”
乾清不甘心道:“我也觉得有人收拾了残局!我还说村里有歹人,让大家都去厅堂睡。”
厢泉嘲笑道:“同样的出发点,你所猜到的,却是另一种错误的可能。”
乾清气极,又只得忍气吞声:“我哪有您这么厉害,我又没想到那古屋里面藏着这么个似人非人的怪物。”
“的确。当我推断到此,也没有猜透古屋中究竟是何物。而‘狼人’的猜测,来自于凤九娘逃走的那日,我看到的姑娘的画像。之后,一切愈发清晰。但更令我关心的,是那个‘照顾者’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照顾’。到此,我才联想到你们那日见到哑儿鬼魂之事。我猜想,那会不会不是鬼魂,你看到的,是真人——一个于死者长的一样的人。唯一的解释,就是双胞胎。但是我没有任何凭证,便将这个问题搁置。直到后来,我问你哑儿的身世,听闻之后我才清楚几分。”
乾清震惊:“身世?就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
“对,在你眼里那是不堪一提的事。哑儿有死去的哥哥和姐姐。在这一刻,我确信了双胞胎的想法。更确定了那个‘狼人’的身份。”
乾清瞪大眼睛,没有吭声。
厢泉轻轻笑了:“如果我没猜错,那狼人是个成年男子,而且是……哑儿的亲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下次更是十三号之后,我还得考试……………………QAQ
☆、第五十八章 守(真相第二弹)
哥哥?
乾清一怔,痴痴的望向酣睡的哑儿。她脸上尽是疲惫之色,削瘦柔弱,很难想象她与方才那密室之中的浓毛怪物有血缘关系。
“看哑儿与怪物,身为兄妹,有几分相像?都言人妖殊途,不共戴天;而人与动物自然也有着天壤之别。然而观今日之事,谁又能再下这样的定论?”
厢泉的声音很轻,说了这样两句。灯火摇曳,乾清的心似是蒙了一层暗雾。妖物素来为人所厌恶,动物也不可能被平等相待。乾清与厢泉方才进入密室,也是做了“下狠手”的准备。
而厢泉此言,令乾清的内心有些迷茫。
他说不清自己迷茫什么,但他知道,既然狼人是哑儿的哥哥。哑儿自然就认为他是个“人”,而且是个亲人。乾清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回凶手,而哑儿则是那个守护亲人的守护者,是凶手的对抗者。
他的思绪有些乱,有些事情仍然解不开,千丝万缕道不明。
厢泉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说:“其实现在基本都清楚了。如果我没猜错,哑儿,是一对孪生姐妹。她们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照顾这位非人非兽的‘哥哥’,而且,是轮流。”
乾清诧异道:“轮流?”
“一个人在地面上与你们一同生活,另一个人在地下照顾哥哥。二人经常轮换。狼人需要被看守,需要有人做饭,需要有人清扫,需要有人与之对话使其恢复神智,”厢泉嘴角浮起一丝嘲笑,“可是,回复神智怎会如此简单?当年富翁找了多少人,都未曾有回复之法,如今只不过是在做没有意义的事。”
厢泉语毕,也沉默一会。也许觉得,就这样下了定论未免太过草率。
乾清则震惊道:“换言之,哑儿一直是两人在扮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