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出事那日也是如此。死者,在做肉汤之时被怪物攻击。我推测姐妹两人都在。搏斗场面混乱,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个女人一死一伤,那个狼人被制服,带回了密室。”
乾清简直吃惊到不行。
“她们二人竟然制服了那个成年男子!他这么强壮,而且还这么有力量!”
厢泉严肃道:“但是她们赔上了其中一个人的性命。这就是哑儿伤口奇怪的原因。撕咬踩踏,导致颈部受伤,胳膊脱臼。若狼人真的这么好对付,我又何须如此谨慎?乾清,你忽略了一点。你曾告诉我,木须那条狼崽当时也在屋子里面。估计是哑儿要给‘哥哥’做肉汤,将其顺便带入,给些肉吃。据你后来说,木须浑身是伤,几乎没命。凤九娘怀疑是它攻击了哑儿,还把它弄死。”
乾清一下子明白了,双目瞪圆:“关于木须这一点完全错了,简直颠倒黑白。它受伤,不是因为主动攻击遭到哑儿反抗,而是因为——”
“因为它保护了哑儿。否则,两个女人很难打败那个狼人。而且,她们还心慈手软,估计见‘亲哥哥’攻击人,都双双吓傻,不知如何还手呢。”
这件事是从头至尾的颠覆。一个是有人形而无人心的哥哥,一个是有人心无人形的狼。前者被人守护数年,后者被人冤枉致死。
乾清一下子愣住,不知说些什么。
厢泉摇头叹气:“听你说,当时你要进门去,死者的尸体堵住了门。估计那狼人被哑儿姐妹用门闩、或者是锅子之类打了狼人后脑,这才晕的。这不在于力量大小,而在于打击位置。只要位置准确,不论力度,人都会晕厥。而木须,我猜是最具攻击力的。兴许那个狼人认为木须才是同类,哑儿却是异类。”
乾清听得冷汗直冒:“我刚刚意识到,那个死掉的哑儿被狼人攻击而死……她被自己的亲哥哥杀掉了?”
厢泉回头看了床上睡着的哑儿,道:“对。”
乾清脸色发白。
“在搏斗之后那之后,一个人死掉,这个活着的哑儿,独自一人把那个狼人拖回密室。把现场略作清理——估计是异常匆忙的,你就赶到了。在之后的日子里,她带着伤,住在密室里看着那个狼人,直到水云在棺材前祭拜睡着,她才出来,给水云披上外套。却不想你来了,便匆忙躲到屋后,还被你瞧见。这就是所谓的‘鬼魂’。我估计,自那之后古屋就成了神秘之地,你走过路过都要看上一眼,她就不敢贸然出来。”
乾清望着哑儿睡着的脸:“在那之后,她一直在密室里住着?”
厢泉苍凉一笑:“亲情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你回去取肉汤时,我发现了侧洞。她就在里面,非常虚弱。我对她说了实话,跟她说,这个怪物不能就这样半死不活的关着,总是要想些办法。但是,她不听。”
厢泉说的平淡,却带着一丝惋惜。
乾清皱眉:“所以,我再去找你却发现你人不见了,还听见你说话的声音——”
“我在劝她,她不听,也不能出声反驳我。所以你只能听到我一人的说话声。后来你被机关绊倒,我就出赶紧出来。不让你叫喊,你却非要大声嚷,”厢泉冷冷的看着乾清,“你嚷什么‘用火烧死’‘灌毒药’之类,声音这么大,哑儿听见了,这才激动的把怪物放跑。”
乾清一愣,立即怒道:“你是在指责我?我又不知道那怪物是她哥哥!”
厢泉轻蔑道:“反正你做不了什么好事。在那之后,我就冲回侧门,让她把门关上。我见劝不动,就推开她——她身体太虚弱了,所以我原本不想动手的。奈何还是晚了,那怪物跑了,我也有责任。”
厢泉闭起眼睛,双手交叠。
乾清在屋内来回踱步,突然停住,指了指哑儿:“厢泉,我真的不能理解,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两个年轻的姑娘,就这么心甘情愿的为了一个只有血缘而无亲情的哥哥,去守护这么多年!”
厢泉双手托着下巴,眯眼看向哑儿。
“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哑儿自幼生在山间,自然不懂太多人情世故,但她知孝,知父母之恩,懂手足之情。这些道理很简单,她们又单纯,认定了就是认定了。父亲死的早,估摸着死前就对她们说了什么,譬如找到哥哥,保护哥哥之类——狼人的出现,是在她们父亲死前还死后,这一点其实我并不清楚。但我觉得,她们的父亲应当是这般恳求过她们。”
乾清干笑两声:“要是我,我是绝对不听的。大好的时光,为何要在密室之中照看一个废人。”
“那是你夏乾清,”厢泉翻个白眼,“女娲娘娘来求你也不听的。但是,哑儿她们不同。有人生来重义,重父母,重孝道,不懂人情世故。面对同样的事,夏乾清选择洗手不干,哑儿选择一味坚守,换作凤九娘呢?她照顾孟婆婆就受不了,还要用极端的方法摆脱命运,哪个更可悲些?”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九章 照顾者
窗外风雪已停,夜色渐浓,寒风不住的吹打着屋子,呜呜作响。乾清只觉烦闷,并没有理会厢泉的提问,而是轻声抱怨。
“这些事你为何不早说?你不等沈大人派人来就独自下去,是不是怕哑儿在里面太久,虚弱不堪?”
厢泉笑道:“凡此种种,怎能一时说得完。她非要和怪物躲在里面,不吃不喝,怎么能行?我也是怕夜长梦多,出状况。”
乾清闻言,只是一味在房间里踱步,回忆着疑点,望在此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