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白恍然大悟:“你是说……”
“洞和沟壑相通,所以厢泉只要挖一条水道,让河水进洞,再流向沟壑。”
“可是易公子找你的时候,看见那洞塌了!”水云觉得不太对,见厢泉过来,匆忙挪了地方让他坐上。
乾清吃了一惊:“塌陷?那怎么回事?”
只见厢泉走近却未踏上木板,语气清冷而急促:“休要多言,统统坐稳,河水涨上来之后,我们迅速划到对岸去。可有东西作船桨用?”
黑黑点头,扬了扬另一根长木板。乾清则扭头问道:“那河水会不会把村子淹没?”
“多半会淹,”厢泉只是轻描淡写说一句,又认真地看着四周,“这河水携卷大量泥沙石块,小心为上,防止落水。”
乾清还想说些什么,刚吐了半个字,却觉得浑身一晃——哪知道厢泉迅速朝木板踹了一脚,木板哧溜一下滑进了滔滔河水里!
“易厢泉!”
乾清嘶吼一声,而余下几人尖叫抱成一团,厢泉一跃,迅速踏上了木板。
木板剧烈晃了一下,厢泉则拿起“桨”,快而稳地划着。六人挤在一块大木板上,好似乘着一只破旧小舟,被湍急的水流推来推去。
乾清坐在木板上,有些头晕,又觉得像是做了一场大梦。他没顾上要散下的头发,只是看了看自己被河水打湿的衣角。
“再看一眼村子。”厢泉吐了这么一句,似是对众人说,又似是喃喃自语。
大家纷纷抬起头来。积雪覆盖于前,原本萧索的村庄在阳光的照射之下闪着微光。松柏不减翠色,昂然挺立,然而松柏一畔的河水奔流不止,已经渐渐要漫上堤岸。吴村一改往日宁静之态,山川瑰丽,却又带着一丝苍凉。
黑黑、哑儿与水云沉默不语,只是一味凝视着山村。吴白吐了“再见”二字,觉得有些愚蠢,就别过头去,没有再看。
乾清一怔,整个人就像是刚刚从一幅画卷中走出来。在濛濛水气之中,他这才梦醒,发觉这一连串离奇事件,竟然以同样离奇的方式落下帷幕。
☆、第六十六章 分道扬镳
木板在水中颠簸数次之后,众人终于到了对岸。
乾清从木板上翻下来,揉揉肩膀,双脚踏上了坚实的土地。余下几人互相搀扶着,慢吞吞地往林子深处走去。
阳光透过松柏茂密的枝叶洒了下来,温暖静谧。雪霁天晴,林子里安静至极,树枝上还残留着些许白雪,风一吹便轻轻散下,散在所有人的心头。困了这么久,乾清幻想过无数出村的方式,然而在最后,他竟真的离开了吴村——用这么短的时间,用这么不可思议的方式。
这突如起来的喜悦,乾清一时间无法接受。
厢泉将雪踩得咯吱咯吱响。走了片刻便到了岔路口。斑驳树影投射在他的白衣之上,使得他的衣裳不再素净,仿佛用丝线精细地绣上浅淡纹路。他似是想了好久,转身对众人说道:“村子,恐怕真的不复存在了。”
黑黑扶着哑儿,微微一笑:“我们早已决定迁村。易公子不用感到抱歉,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乾清听此,拍了厢泉一下:“你究竟怎么引的河水?”
“我连夜挖了一条短浅的水道,通到凤九娘把你扔进去的竖洞。”
乾清啧啧一声,得意地看了水云一眼。水云惊奇道:“你不是说那洞坍塌了吗?”
厢泉点头:“坍塌过后地面没有严重下陷,洞没有完全封死。土石落下,暂时堵住侧洞通道,但是土质极度松软,水则是无孔不入的。”
黑黑看了厢泉一眼,吃惊道:“水流进去,居然连通到沟壑里,而不是直接从洞里漫出来淹没村子。”
厢泉轻笑:“村子所处之地就像一个不规则木板,板子的一角被钻了竖孔,再将锯末洒在上面。我用此来比喻那个坍塌的竖洞。而我挖水道,就像在‘木板’上锯一道深印,如此,水流一过,就是无形的力量,去狠狠的压了那道锯印。”
乾清接话道:“这样在水流从洞中溢出之前,由于力量过大……嗯,以木板作喻,力量过大,会导致那木板一角掉下来。”
厢泉笑一声,打断道:“也差不多是乾清说的意思。所以,以那个洞为界限,毗邻水流与沟壑的一侧完全塌陷,混着河水成了泥浆。这就是我们刚刚渡河时,河水中掺杂泥土石块的原因。”
“塌了!”黑黑惊讶道:“那个地方已经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