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恕接过话,“沙春死在演艺集团,可能的原因有两个,一是那里处于半开发区,受客观因素限制,不利于警方侦查,二是沙春也许有让同事惶惶不安的念头,即便屈星不搞那一出,民乐部的人还是会害怕。但反观巫震,他选择职校只是因为那里偏僻,我暂时还没有发现他有以死亡报复谁的念头。巫震的交友圈实在是太狭窄了,与寻川镇老家的人几乎断了联系,作品全部交给流光,流光去和外面的影视公司交流,巫震本人长年累月待在自己的小房间里,能接触到的人很少。至于水泥封尸……”
方远航举手,“师傅,我有个想法。”
明恕视线调转,“嗯,你说。”
“你说沙春选择演艺集团的目的之一,是让同事不安,这是沙春在报复那些欺辱过她的同事。我觉得巫震的行为里其实也有报复因素,而且报复面更广。”方远航说:“水泥封尸,你们不觉得这听上去就很渗人吗?他是不是在用这种方式报复社会?”
明恕想了想,笑道:“脑子越来越灵光了。”
方远航说:“以前的水泥封尸案,全部都是凶手为了掩藏犯罪事实,阻挠警方破案。这个案子里,巫震本人就是半个凶手,他根本没有必要掩藏犯罪事实。”
“巫震是氰化钠中毒,用水泥封尸,才能让人一眼就认为他是被杀害。水泥封尸是用来误导我们也说不定,但还有一种可能。”明恕说:“巫震的诉求是‘永垂不朽’。他的作品无人问津,但他的身体可以在水泥中‘永垂不朽’。”
“封入水泥的尸体也会腐烂。”邢牧身为法医,对这种细节格外较真,说完偷偷瞄了明恕一眼,见明恕正看着自己,连忙将脑袋缩回去。
“我知道。”明恕又不是法医盲,这种常识根本无需邢牧提点,“我的意思是,巫震认为自己可以以这种方式实现‘永垂不朽’。”
易飞说:“先别猜测水泥封尸的意图了,我们讨论再多,其实都是‘薛定谔的水泥’。两个知道真相的人都死了,谁知道他们是想‘永垂不朽’,还是报复社会,还是单单想营造他杀的假象。现在最关键的是找到帮助沙春‘自杀’的那个人。这个人是沙春‘同类’的话,TA是不是正在寻找帮助TA‘自杀’的人?如果我们的分析接近事实,这简直就是一副绝望的多米诺骨牌啊。”
萧遇安说:“不仅要找到这个与沙春死亡有关的人,还要往前,找到巫震杀害的人。”
会议室登时安静下来,方远航小声道:“对啊,巫震不是‘源头’的话,那前面一定也有一个绝望的‘自杀者’,这个‘自杀者’之前,可能还有,前面还有……”
易飞叹气,“你别还有还有了。”
明恕看向萧遇安,“萧局,你确定巫震不是‘源头’?”
萧遇安说:“我不确定。”
队员们小声议论起来。
“巫震40岁,从他自小到大的经历来看,他承受的远比沙春多,由此产生任何极端、扭曲想法都不奇怪,而且他的量非常大,看过大量关于社会、伦理、心理学、犯罪方面的书籍,他有可能是‘源头’。”萧遇安停顿又道:“但这并不能排除,他是受到别人的影响。我刚才说过,两个案子具有递进性。演艺集团是个不错的作案地,但池塘边绝不是好的藏尸地,沙春被埋在那儿,本就是希望被尽早发现。这一点和巫震案的差距很大。”